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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衣着邋遢,手足不便,年少乞索儿眉宇间却不露丝毫猥琐,人倒颇具灵气。

同沦天涯,相逢何必相识。阿母生前曾一再告诫,人都有尊严。哪怕跌入尘埃,予以施舍,也需给人尊严。

悄步上前,取钱囊,数出五枚五铢钱。弯腰放入少年脚下破瓦,面露歉意,去不得涩涩一笑。

歌停声歇,静默如初,年少乞索儿眼角渐现泪花。

见去不得准备转身,刻意压低嗓音,人加重语气,“这两人合伙诓你兄妹,千万别跟去,快带你家小妹离开——”

不再多言,取破瓦,抖抖索索站起,乞索儿一瘸一拐离去。话语切切,竹杖笃笃,背影眼看消失在巷陌深处。

“喂—你叫什么——”冲伛偻背影大喊一声,去不得心生感念。不管提醒对错与否,少年显然诚心相待,虽然对其所唱完全没听懂。

“不才苏念白,舍妹苏念奴。京师是非之地,保护好你家小妹——”声音远去,背影渐至于无。

唱辛酸歌,道不尽语,或许乞索儿兄妹遭遇坎坷。至于歌里为何人变科雉,以后有机会再问。不过见大将军府主事人机会难得,合伙诓骗之说或许只是少年臆想,可万一真如其言呢?

边想边收妥钱囊,皱眉沉思许久,回身正欲找兄长商量,人大吃一惊。兄妹呢?莫非跟着中年男子走了?吓出一身冷汗,取双刀,去不得拔脚便追。

三兄妹同样一身猎户打扮,特征与众不同。万幸巷口处还有少许围观路人,赶忙问清兄妹去向。都来不及示谢,沿指明路线,去不得一路朝东追过去。

沿途打听兄妹行踪,连续过街穿巷,还是不见踪影,人越来越心慌。

山林长大,长兄老实憨厚,小妹心思纯真,兄妹俩对外人几乎没任何防备之心。如果真被乞索儿所言中,那两人的确合伙诓骗,必定早有准备,后果不堪设想。

汗如雨下,人不敢再想。一路循迹追踪,去不得一路不断呼喊,“荷儿,雷兄,你们在哪里——听到了回一声————”

“阿兄,我们在这儿呢……”

也不知追了多久,远处传来天籁般的声音,听上去貌似没自己所想的那般可怕。

分辨方位,去不得加快奔跑的步伐,冲声音飘来的方向大吼,“雷兄荷儿,千万不要动,一定等我过来———”

谒舍所在远离都城横门,虽不及城内大街繁华,但也一样充满市井之气。可从城外西北隅一路紧追到东北隅,街市越来越少,室居栉比,巷道愈发修直宽敞。

僻静巷道内,一处雅致院落静候新人。围墙高耸,院门大开,左右石狮狰狞。徘徊不定,两兄妹不住回望来时方向。

一路懵懵懂懂随中年男子而行,前弯后绕,左转右拐,早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一直没见小弟跟上,傅天雷越来越不安。

同样不安,却被院内台阁吸引,傅夜荷不时探头探脑向里张望。

窥探兄妹反应,中年男一脸淡然,冲迎上来的下人轻轻努嘴,用眼神示意赶紧叫人。少顷工夫,一大帮仆从冲出后院,直奔院门而来。

趁少年回望的机会,将漫不经心的少女猛地拽入,中年男大叫,“关门———”

人随声转,已然太迟。院门骤然关闭,院内脚步叫喊声不断,“快……快上门闩……来人呀……那两兄弟绝非善茬,死活都要给我顶住——”

一路狂奔而至,已不见小妹身影。去不得暗叫不好,冲还在奋力撞门的长兄大叫,“快搬石狮子,砸门———”

一语惊醒梦中人,催发神力,心急如焚的傅天雷硬生生举起院门左侧堪比大鼎的石狮子。稳步退后,朝着高大院门狠命砸过去。

一声巨响,门轰然坍塌,惨叫此起彼伏。倒塌的院门处,到处一片狼藉,头破血流者不在少数。鬼哭狼嚎,人影四窜,院内顿时变成一锅稀粥。

“尽量别伤人,找到小妹就走!”叮嘱长兄,递上腰刀,兄弟俩各持一把。

肩并肩,挥舞腰刀,两兄弟踏血杀入。指东打西,腾南跃北,有如虎入狼群,一路所向无敌。

拽紧拼命挣扎的雏儿,大摇大摆走向后院,气定神闲的中年男掩饰不住开心。

哪怕两兄弟再狠,一时半刻也进不了大院。只要先藏好貌美雏儿,两兄弟不在后立马转手卖出,就算两人再找回来,尽可推个一干二净。

无本买卖就是好,越想越得意,脚步愈发轻快。一边使劲拖拽,中年男一边吓唬。

“不许叫,再叫把你卖去做科雉。听话嘛,卖你去富贵人家做个婢女,也省得跟着你那两个阿兄受苦,不要——”

声音戛然而止,转头回望,明晃晃的利刃已抵近眼前。遽然失色,傻傻看着大步逼上的兄弟俩,中年男依然试图诈唬。

“你……你们知道……知道这是哪……啊——”

长兄接小妹,小弟制贼人,兄弟默契于心。揪住抖抖瑟瑟的中年男,刀刃迫颈,去不得懒得废话,“走——”

一路被长兄半抱半拖出后院,花容失色,脸色惨白的傅夜荷一句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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