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覃麟儿眼中,锦煦帝这个帝王究竟与众不同。覃麟儿听几位师兄说,锦煦帝虽身为先帝唯一的嫡子,十四岁就带兵为国上阵杀敌。即位后,励精图治,文成武略,更把祗项国扩张成当世第一大国
这几百年来,早有传言,说神代已经到了最末,最后肯定是人间君王的天下。就因为这个,祗项国这百年来,靠夺城捋地抢得的江山,尽也没有遇到其他国神君一脉的阻挠。到了锦煦帝端木睱悟这代,君王的才华和历练,让他成了众口铄金的传言中的人物。
覃麟儿自然知道上几代玄武神君离了泾阳都城的朝堂,表面上虽说是和穷兵黩武的先帝们不和,但实际上几代神君也在找寻让神继续存在的方法。无奈到了这代神君,看到神力衰竭,各国虽被祗项国入侵,却始终没有神宫的人相助抗敌。神君的信心也在崩溃,或许也不得不默认神在这个世间应该退出了。
于是,这代玄武神君便想利用最后的神力,达到他自己的目的。这也就是覃麟儿的秘密。
玄武神君告知覃麟儿,神力究竟只是武力,和驾驭一国和百姓不同。休要看祗项国百姓把神君置于最高庙堂上,但这种崇拜和人间统治完全不一样。神君拥有的地位和神的力量,是不能让神君和他的弟子在一国统御众生的,神君对弟子说:“神守的地位能让你一开始就站在顶端,但究竟是你自个站在这个顶端,还是让与他人,就终是对你的考验。”
覃麟儿想起前几日从深睡到清醒时,见过的那个帝王,那个神君说是锦煦帝的人,这个人将带着他走向他命运的另一端。覃麟儿正看着这个君王朝他走来。
此时的锦煦帝带领自己的皇子和朝臣,走向神宫正中大殿去朝拜玄武神君。大殿前,身着素白镶紫边长袍的覃麟儿对着帝王深深一揖,眼前的锦煦帝身着玄黑的祗项国皇袍,今日用以参见神君的皇袍,也是镶着紫边。这些都是玄武大神千年前的规定,让帝王和神守二人,永远记得他们只是协助神君存在这个世间。
千年来,玄武神君出现在众人面前,也就可数几次。有遭遇十年大灾后,神君现身人间;也有朝代更替,神君重现朝堂。
于今日,神君尽然可以在北地的神宫最大殿堂接见朝中众臣,却真是头一遭。众人都进了大殿,覃麟儿也跟了进去,他走过人群,跪在了锦煦帝的下首。
神宫的大殿正中,摆设的是纯黑金属的宝座,这个和都城内的神宫是一样的。今日到大殿内的,除了神宫的人,也就锦煦帝一人曾有机会进入大殿进行祭拜神君。今日除了锦煦帝的随行官员,大殿上玄武神宫的众人也和锦煦帝的人员一样,面向宝座,齐齐跪下。等众人到齐了,就听到覃麟儿带领神宫众人,说道:“神愿以致,祈求神君现身。”锦煦帝于是也说:“请玄武神君现身。”众人俯身叩首,期待玄武神君。
此时一阵狂风,原来神宫环绕的一股暖流突然被这阵狂风打破,随即大殿上方现出黑色乌云,随着风声越来越狂暴,众人只见一团乌云闪现在大殿之中,众人唯觉恐怖阴冷之感,随即看到乌云越收越紧,逐渐消失,最里面紫色的影子逐渐清晰,众人一看,尽是紫袍金冠的玄武神君坐上了宝座。
神君一脸威严之色,众人看到重又叩首,拜见神君。
锦煦帝见神君言色比昨日严肃许多,听神君言:“自我二十三代神君离开泾阳国都,祗项国已历六代国君,励精图治,知难而进,终使祗项成为当世第一国。我为神君,却无为于国家,实在有愧。现得知帝有雄心抱负,愿有助于他,亦为守护我祗项国民。我有四个弟子,皆可以随国君南下回泾阳报效。四弟子承继神守职,以玄武神力守护君王和国民。今日我于神宫大殿面见众生,告知我玄武神力将回归祗项朝堂,我祗项国人也有我神宫守护。”
锦煦帝听了,带领臣下再次拜谢神君眷顾国人,神君一指台阶下于炳和鸣皓,说:“我赐君王祗项国神册回京。神册上已经记录这几代神君事迹,请陛下将神册归位于泾阳的玄武神宫。另外我把首代国君的佩剑寒末赐给陛下,陛下多年为我祗项国征战,实至名归,陛下将永远拥有使用寒末剑之神力。”说完,于炳和鸣皓即将这两物交给了锦煦帝手下。
祗项国神册是当年玄武神君离开泾阳时从神宫中带走,记录的是祗项国立国来每代君主和神君的事迹,虽薄薄一册,却是有法术记录和开启。
神君带走祗项国神册犹如否定了端木氏的王权是神族遗留,如今见神君归还神册于朝堂,就如同神君确认了端木氏做帝王的正统。锦煦帝心下感恩,带着两个皇子连连称谢。
锦煦帝也说道:“朕能获神君如此信任,定是先帝庇佑,朕这次回去后,必先册封神守,并将都城玄武神宫重修,期待神君能亲临泾阳的玄武神宫。朕必不负神君期待,将我祗项国成为世间最好的国度。”说完,向神君深深一揖,行了大礼。神君见状,也从宝座上站立起来,给锦煦帝还了一礼,说:“我也想看到泾阳成为世间最好的地方,到时候,我会到泾阳一游。”说完,倏然消失无形。众人见神君离去,又只能跪下叩首,恭送神君。
等众人给神君行礼毕,覃麟儿走到锦煦帝面前,给君王跪下,说:“陛下,神宫众人已经做好准备,请陛下带同我们一起回京。”锦煦帝走近,双手扶起覃麟儿,说道:“神守不必见外,既然已经安排妥当,即可启程罢了。”
到神宫这条路,覃麟儿走了不下数百次,只有为数几次是走的水路。
此时,覃麟儿正和锦煦帝一行从神宫返回蕖予县城。来的时候是四条船,走的时候多带走了神宫的数十人,还是四条船。神宫码头上船时,锦煦帝坚持覃麟儿还是和自己一行,反而叫皇子们乘了别的船。
来时锦煦帝带着不多亲从守卫和覃麟儿需要急行至神宫,如今也是这些人一起回去,原来船上是于炳指挥着,现在换成了遥宁子,带着他的门下弟子护卫着覃麟儿。
玄武神宫这次跟着覃麟儿师兄弟四人进京的数十人大多是于炳、鸣皓和遥宁子的门下。神宫前一日就把要到泾阳的人员名册交给了范总管。
临走的时候,于炳和鸣皓的人员就被安排上了皇子的船。这边锦煦帝带着覃麟儿和他三师兄几人,跟上了锦煦帝的船。空闲时,锦煦帝叫里长史和赵武成跟覃麟儿讲下泾阳玄武神宫里的状况,帝言:“朕回到行宫即可会颁旨着人去泾阳重修神宫,神守这边先和神宫的人逐步接触,国都的状况总是他们熟悉,将来两处人员总是要合并在一起。”
覃麟儿低头言谢。过了一会,锦煦帝摇摇头,意思自己累了,就说:“你们在这里谈着,朕到后面去休息一下。”于是就离了众人,进后舱休息。这边锦煦帝一走,覃麟儿也找了个借口,留下遥宁子和几名官员对话,自己走到了甲板上。
尹漓河水依旧清澈如常,覃麟儿看见河边的树林也已经层层浸染,行进的船顺流而下,这次没有施用法术,船行既稳也还快。于他心里不安的是自己这次终将离开自幼长大的地方,何时能回来,能不能回来都是未知。远处后面还远远跟着几艘船,这样的场面,虽然是随着君王,也是随着他作为一国神守的起点。他明白帷幕已经拉开,自己的无从选择也变成了这几船人的无从选择。
童年时的覃麟儿曾从师兄和他的门徒那里听过泾阳都城有多么繁华,那个时候还曾一心向往去那里看看,现如今这个都城就摆在他面前,神守的身份使他明白根本无从去享受这种繁华,也无从去感受人间这种欢乐。在如今覃麟儿的眼中,泾阳都城只是祗项国的朝堂,是一个诡秘异常的所在,是一副他兴许解不了的棋局。他已经见过高在朝堂顶端的君王。君王一再向他示以善意。刚才,众人离开玄武大殿时,锦煦帝曾又带领众人反身向殿内神君宝座行礼,说,自己会将覃麟儿视作自己皇子对待,请神君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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