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sk.3qxsw.com

锦煦帝九月去尹漓行宫围猎,带去随行文武百官、皇亲国戚以及御林军五千多人,十月初二傍晚,大队陆续回到泾阳城西最近的县城伏鸾。此次皇帝回来带回了北地玄武神宫众人,上至神守下到神宫的法师。玄武神君的四名弟子也已经册封了官职,皇帝对此行甚是得意,一是,他是除了祗项首代国君后第一位去过北地神宫的君主,二便是迎接回了这玄武神力。虽然其中颇有曲折,锦煦帝现在看来此前一个月,自己终无荒废时日,也见过神力开启,也幸得子颜。

众人先到了伏鸾县城西面御林军大帐,此前司马微已通知京中下属在此建营,锦煦帝一行到来,便是换了车马休整,准备进城,剩下的御林军便留在此营中。这次接驾是宰相黄宗亲自布置,等下锦煦帝进城前,朝中所有文武百官,包括两府王爷和安王都要随着宰相出城接驾。以往数年,锦煦帝回京时倒无此般行事,每年回驾,两位皇兄总有一个称病,安王也是有时来之,锦煦帝于是从不让宰相来相迎。这次说是接驾,实际上是给子颜接风:这祗项朝中总会有人不服子颜为国中第二人,但玄武神君的面子却谁也不敢不给。

镇南侯李衡原来就提早了几日回京,因而京中已有子颜的传闻。李衡当日回到安王府邸,便将子颜之事添油加醋说给了安王。李贺凯倒是清醒,把儿子骂了一顿。想陛下回来后,那几个叫去行宫的铜鉴楼法师,后来变成了行刺神守,自己还未想到法子逃脱,儿子那边却又摆明了要和子颜对峙,实是头痛。索性就把李衡关在府中,让他无法到处乱讲。但安王府兵众多,从调查刺客起便和神宫有打过交道,朝里朝外的人也想尽办法跑到李府打听神守情况,唯恐自己将来在神君之人门下落了颓势。

耀渭混到了安王府里,也见到了刘灿。耀渭看那刘灿就知,此人法术还不如自己。好在他这个假弟子并不是刘灿心腹,因此潜伏下来还算安生。就是在安王的府兵中,耀渭发现已有春惜宫的法师,因而更加小心谨慎。到得第三日才敢上街联络京中玄武神宫的人报了平安。

李衡到京后第五日,锦煦帝才带了众人到了伏鸾大营。此时已过傍晚,伏鸾县城中早已做好接驾一切,以宰相为首文武群臣并两府王爷,已在县城西门守候。倒是锦煦帝此时不紧不慢,正坐在御帐中喝茶。刚才大皇子刚换了衣服过来,被锦煦帝一顿骂,叫他回去换下银白色的衣物,因为今日子颜要着白色神守服饰。晟裕、晟炣刚到门口,听见皇帝在骂晟毕,也只能悄悄去把衣物换了。子颜换了纯白的服饰,这是宰相写信来关照锦煦帝的,信中责怪锦煦帝要子颜穿玄色的神守服饰上朝,实有过之。他原话说道:“神守本意就是协助国君保护国民,服饰回归本意即可,无须刻意为之,到时恐给子颜招惹麻烦。”不过等了一会,就见子颜换了服饰出来。今日所穿白色衣袍,是神宫准备,样式古朴,倒是十分宽大,今日不见子颜戴冠,而仍用了神君的乌木簪子。锦煦帝见他这样打扮,便问有何说法。

子颜笑道:“陛下,哪有什么说法,臣在神宫时日常便是如此。”锦煦帝想到等下会见到安王几人,便点了点头。锦煦帝叫范黎传了茶点上来,说要等皇子几个更好衣物才能入城,拉了子颜和他一起享用。子颜明白这是叫安王他们多等着他们,倒是听说宰相因为年纪大了,一直在城楼上相候,锦煦帝这边出发了才会下楼。

等到两名皇子和两名世子也到了,锦煦帝还是叫他们坐着喝茶。晟裕刚想提醒陛下,就见东熙湖从外面进来。锦煦帝看到他,也说:“东爱卿来了,你也坐下休息一会,今日还有那么多人要见,再到城中用晚膳就不知何时了,朕叫了御膳备了点心,你也来吃点。”

东熙湖自然懂得陛下,于是坐着慢慢吃着,还调侃子颜,说他今日这样穿戴,等下必会引发朝堂议论。锦煦帝说:“议论什么,本来就是乡野来的小孩,何足他们挂齿?”

那边县城门口等着的安王和两府王爷,远远相望伏鸾大营,始终不见陛下动身,派了几茬人去想问,总说陛下马上就来。实在等不及了,便派人去城楼上想问宰相,谁料想派上去的人说,宰相年纪大了,已然睡着。正待他们三人面面相觑,就听前面御林军的人快马来报,说陛下已起驾,即可便到。

文武百官即可列好队伍,城门左面是以六部尚书为首的文官,右边是枢密院使安王李贺凯为首的武将,燕平王和常西王为首的皇族站在安王一边。果然过了一会,但见前面伏鸾大营中奔出数匹马来,仔细一看是司马微几人,司马微到了众人面前,下马宣读圣旨,意思是,朕行猎归来,此次带同玄武神宫神守一起回京,神守既已册封,等下百官需向神守行觐见大礼。众官员跪下听旨。

文官之首吏部尚书冯提英代替宰相接了旨,这边司马微问他,可去城楼通知宰相了么?冯尚书说,人早就上去了。再过一会儿,只见那边大营旌旗招展,锦煦帝已然起驾。

锦煦帝出去围猎来回用马车赶路,此时却换骑了马,子颜也骑了马随着陛下。后面是皇子和世子,东熙湖带了六部官员跟在后面,玄武神宫之人便和礼部众人一起行进。朝中文武百官望去,但见远处一陌生白衣少年跟随陛下归来。此前朝中人人皆知神守已经册封,也知子颜年轻,但今日一见却出乎意料。

此前传说皇帝下旨赐他配戴玉冠,今日却不见他戴着。这时差不多天已黑,众人很远看那少年身形气势不亚于帝王,随着他身动,隐隐约约能看见一处幽蓝之光闪现在他胸前。县城西门口的众人借着御林军点燃的火把这些光亮,看清了那个少年穿着的是寻常白袍,但此时天色幽暗仍然掩饰不住这个少年如玉如霞的光芒。众人见他跟着锦煦帝下了马,锦煦帝回身牵了他的手,把子颜带到众人面前。等锦煦帝放下子颜的手,让子颜站在一边。此时前后的文武百官先给锦煦帝行了三跪九叩之礼,就是一边安王和两位王爷也只能跪下,子颜也已跪下向陛下行礼。等得给陛下行礼礼毕,锦煦帝叫子颜站到当中,命众人向神守行叩首之礼。这众官员已经跪下,连带身后的两名皇子也已跪好,偏是安王和两位王爷只是拱手作揖。锦煦帝脸色非常难看,正想发作,就听奏报,说来了宰相黄宗。

黄宗一见陛下,立即跪下叩首,锦煦帝没等他跪下就一手托住了他,说道:“宰相不必行此大礼。”黄宗说道:“谢陛下,神守何在?臣要行大礼。”锦煦帝一指身边子颜,黄宗倒立即跪下,说道:“黄宗见过神守大人。”说完恭恭整整磕了个头,子颜刚想去拦,却被陛下一把抓住,示意他不要。

锦煦帝却此时问子颜:“子颜可知朕为什么不让你拦?”子颜摇摇头,锦煦帝大声说道:“参拜神守是给玄武神君行礼,这个礼你怎敢拦着?”一旁黄宗说:“陛下刚回来,那么大火气干什么?神守年轻,不知朝廷礼数没有什么,只要将来能懂得即好。”

锦煦帝这才叫子颜给宰相见礼,子颜便到黄宗面前跪下,正想叩首,黄宗倒把他拉了起来,说道:“老臣还没有要授业给神守,何用行此大礼。”说罢,笑着对锦煦帝说:“嗯,很好,正如陛下信中告知。”子颜倒似是给黄宗说的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一边安王几人看到的子颜,稚子无疑,想到前几日传闻在行宫协助锦煦帝抓获什么行刺之人的事情,怎么可能是子颜主办。围场那时神力开启除了锦煦帝无人亲眼所见,就是两宫合并的商议,原来是神宫内其他人参与多于子颜一人,因而此时安王三人倒对子颜少了戒备之心,想是那传闻夸夸其谈,都是在奉承神君罢了。

于是三人走到陛下近前,按照平时,锦煦帝便需引见子颜给此三人,但锦煦帝想到子颜地位高于这三个王爷,所以说道:“子颜,这就是安王和朕的两位皇兄。”子颜对他们也不像对待黄宗那样,反而待着王爷给他行礼。

李贺凯毕竟曾和锦煦帝同在军营几年,了解皇帝,明白今天就是借机给他们三人一个下马威而已。如今皇帝已经不是那个去行宫前的皇帝,锦煦帝得了神宫相助,自是和以前不同。又想到玄武神力既已出现,将来行军打仗,他这边少不了和子颜要合作,所以李贺凯率先过去,给子颜深深一揖,说道:“见过神守。”其它也不愿多话,子颜也便还了一揖。旁边两府王爷看见,心想,真是不懂事,还傲慢地紧。

倒是锦煦帝说道:“两位皇兄,你们是见我们神守神人之姿,就忘了应行礼了吧。想我们端木皇族历时百年,终能迎回神君,如此幸事,皇兄们可是准备好了举族共庆?”燕平王年长,说,早已准备。锦煦帝道:“那你们怎么还不拜神守?”

两府王爷这才上前,正欲给子颜作揖,一边锦煦帝说:“跪!”

此二人才跪在地上拱手作揖,锦煦帝“哼”了一声,也没叫子颜还礼,拉了他和黄宗就进城而去。

伏鸾说是县城,不过是泾阳西门外五里的一个小城,城内并无居民,只是用来行军或皇帝仪仗路过时歇脚的地方。历来出征时,大军就在这西门外集结,有时候要陛下亲临,所以便在此处建了个城堡,以便皇族和高官休息。每年锦煦帝行猎回京,三省官员便会在此相候,城外也正是守护泾阳御林军的营地。因此从伏鸾城西门进入所谓县衙,不过百十来步,锦煦帝左手牵着子颜,右手扶着自己业师黄宗,就走进了县衙。

皇帝去行宫打猎本来就是皇族之事,因而给锦煦帝接驾的宴席原本就是由皇族举办,这一日晚宴还是由两府王爷操办。

县衙内正厅此时已经张灯结彩,衙内众人见陛下到来,立即跪倒。锦煦帝带了子颜和宰相黄宗也没停留,便直接走到大厅后面的正堂,那处是每次锦煦帝路过时休息和议政所在,无关人等都被拦在了外面。范黎提早了一个时辰便到此处,嘱咐下去把所有物事都换成了皇帝近日日用的那些,所有事情安排得妥妥帖帖。

范总管把陛下、神守和宰相三人让入了正堂,便从里面关上了门。那天正巧跟着锦煦帝和子颜的护卫是耀生和耀锐师兄弟两个,两人便守在了门口。进了屋内,锦煦帝便居中而坐,宰相坐在左首。到了子颜,锦煦帝指指右手边座椅,子颜便也入座。

黄宗急着问陛下去神宫的事情,又问他所见神君怎样。这些事情锦煦帝并没有写在给宰相的信上。锦煦帝便把这一个月前遇上神君,再到得神宫,开启神力,并带回子颜的事情详详细细和黄宗一说。说的不全的,他便让子颜补上。黄宗见子颜侃侃而谈,实有点不象他这般岁数之人。等锦煦帝说到当日围场炙天神宫行刺之事,黄宗说:“这件事情臣虽然接报,但此事只有陛下和神守亲历,臣不知如此凶险。还好你们两个都没有事情。”话音中透露的倒是真情实意,锦煦帝这才说了,神君为此曾又在行宫现身。黄宗说:“臣岁数大了,恐是无福见到神君了。”

锦煦帝说:“表舅莫急,虽然这种机缘不多,但泾阳神宫重开,说不定神君就会出现呢。子颜说神君一直在外游历,朕就不信他不会来京城看下。”

黄宗说:“就算现身,我也未必能得见,想我们黄陈两世家,百年前就在朝堂坚持请回神君,然而神君回朝却决定要助陛下一统天下,唉,世事变迁难料啊。”

锦煦帝说:“难道你想劝神君要朕休战么?当时在玄武神殿,朕和神守签下的契约可是用玄武神力一统天下。”

黄宗看看锦煦帝,又看看在一边不语的子颜,说道:“臣老了,臣这辈子做的最骄傲的是就是辅佐陛下登基,后面的事情,臣一介凡人,哪有资格置喙。”一旁范黎见宰相有些灰心丧气,便提醒陛下,前面早就通知开宴,因皇帝在和宰相谈话,因而他没通传。锦煦帝这才说道:“表舅你何须感叹,朕真有那日,难道就不是你学生了?”

范总管传了前面大厅开宴,因为是皇族家宴,所以留在厅中宴席的人不多,外人除了神守外,百官只有东熙湖和一品品阶之人。往年这个宴席好摆,锦煦帝左右下首,正好是宰相加安王,对面两府王爷。今年要在锦煦帝下面再加神守一人坐席在右面,那四张坐席便又下移了一层。这件事情也是范总管一到县衙,便直奔大厅查看,一开始果然见到,神守坐席加在宰相一边,范总管大骂了王府操办之人,让他们立即重新排过。

燕平王知道锦煦帝是个极其讲究排场之人,因而在此小城办的宴席他都把宫中所用之物拿了过来,反正宴席所费都是大内支出,正好他和常西王也发个小财。宴会前,两府王爷见到了自己的世子。不像晟炣是常西王独子,燕平王儿子有七个,此次一起带到了伏鸾宴席之上。刚才,两个王爷听自己世子说了子颜的事情,虽说洪柱的事情还没有牵连到常西王府,但罚奉是真真切切。常西王对兄长说:“还好我不像大哥家里子嗣众多,不然这半年俸禄真要了我的命。这玄武神宫已然那么有钱,怎么端木睱悟还要我们交出神宫财物,那个神守莫不是他私生子?我看两人挺像。”燕平王道:“你怎么这种话都说的出来,他有那么好的命,生个儿子还能得到神君眷顾,真是这样,当年早就当了太子。”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