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的钟声再一次响起,回荡在空荡荡的城市上空,惊飞了几只栖息在尖塔上的乌鸦。
莱茵哈特猛然从梦中惊醒,只觉从眼睛到脑袋整个抽痛异常,仿佛被人拉着眼珠在大脑里搅拌。
勉强扶着床头坐起,青年双手合十抵在眉心深呼吸。
“又是那个梦……”
青年轻声自语。
梦里的世界如此真实,却又如此荒谬——伏尔泰,卢梭,孟德斯鸠之类的名字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还有那些奇怪的历史与画面,诸如什么法兰克人居然肯丢掉他们老宫相波旁家的鸢尾花,换了面不知所谓的三色旗;大洋彼岸不列颠人的殖民地用靴子狠狠踹了他们老主人的屁股,盛极一时的日不落帝国居然连自己老家的三个岛都保不住;还有帝国,帝国的疆土上居然飞舞着黑红金的色彩。
开什么国际玩笑。
帝国怎么会落入黑红金团那群叛匪的手里。
莱因哈特看着一旁椅背上挂着的军装外套咕哝。
袖章上的双头鹰也沉默地注视回去。
“卖报!卖报!亚琛战役结束,我军作战勇猛,胜利转进科隆,法兰克军队不堪一击!”
终于,仿佛刺穿了一层无形的薄膜一般,窗外街道上报童的声音打破了青年与袖章的对视。
“啊,糟糕,起迟了!”
青年慌忙站起身来,从床尾拽出了昨天随便踢飞了的靴子,胡乱把脚踩进去,然后站起披上外套。
一边把衬衣塞进裤腰,一边移动到房间另一头的盥洗池旁。
熟练地从兜里摸出一枚硬币扔进水龙头旁的计费口,莱因哈特倒了杯水开始刷牙,其间不小心碰到了好几次正在口腔溃疡的伤口,疼得嘴角不住抽动。
放好杯子,青年用水冲干净水池,拎起一边的湿毛巾擦了擦脸,然后满意地看向镜子。
镜子里的人长着一头深灰色的短发,头发下面最显眼的是一对墨绿色的眼睛,除此之外完全是宣传画中标准日耳曼男性的长相,绝对称得上英俊。
如果再考虑到外套上挂着的少校领章,以青年二十二岁的年龄来说,哪怕堂而皇之的自称青年俊杰也绝不为过。
把衣服整理到勉强服帖,青年把挂在衣架上的手枪和枪套取下挂在腰间,大步流星走出房门。
“早上好先生。”门外站着的服务生似乎已经等待了许久,对莱因哈特轻轻鞠了一躬。
再次熟练地从口袋里摸出几枚比刚刚稍大的硬币,放在服务生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心:“把我的行李收到箱子里,然后拿到前台去。”
服务生再次鞠躬,随后便目送着青年轻快地走下楼。
这家酒店并没有选用眼下时兴的电力轿厢,而是保留了上次大战前的风格,层与层之间只有巨大的旋转楼梯来连接,虽然费时费力,但作为酒店主要客户的贵族们却相当受用,倒不如说任何上次大战前的风格他们都会奉为圭臬。
在楼梯上一共转了四圈,莱因哈特来到了一楼的餐厅。
从报刊架上取下早上刚刚送到的报纸,就着新鲜的咖啡,青年坐在窗边的桌子旁享受起早晨的阳光。
报纸头版挂着一行大字:
“亚琛战役结束,我军英勇击溃法军进攻!胜利转进科隆!”
青年切了半根煎好的香肠,蘸了点酸奶油,一边啃一边阅读起了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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