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令:“点火!”
少年们拿出提前裹上油脂的火把点燃,这鲜艳的火照亮了周围环境,给了他们更多的信心。
吴驿官看准地界,下令:“放火箭!”
少年们点燃提前裹过油脂的箭头,向南北两边林中射去。
昨天才下过雨,树林不易点燃,但那只是时间问题。
火箭放了十轮,队伍中所剩羽箭要留下来防备之后的战斗。而这时狼群也不见踪影了。
于是吴驿官再次下令:“伐木!拓路!”
少年们深知这是生死存亡的时刻,都不再保存体力,树木一颗颗倒下,这最窄的路慢慢变宽。
然而和少年们预想的不一样,吴驿官一直没有下令继续前进,所以他们只得继续伐木。他们所在的这块区域逐渐扩大,从天上看,就像一根细绳栓着一块方形玉佩。
赵楼一面推动锯子,一面问艾云溪:“据我观察,此时应该已过正午,而且此地道路如此之窄,应该接近飞崖城和落霞城的中点,群狼环伺之下,我们不继续前进,而在这里大规模毁林辟地,你觉得吴驿官发现了什么?或者他想用这支千人队伍做什么?”
艾云溪答道:“在这条路上,我们是森林狼群的猎物。从我们被发现起,饿狼们就一直在试探。而且,森林里还有其他猛兽,我们也是他们的猎物。但现在我们在这里花费了太多时间,已经错过了去落霞城的最佳时机。所以,带着刀的猎物停下了,也成了猎手。”
吴驿官下令:“原地筑寨!”
少年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手脚更麻利了。他们用大刀修平被大火烧掉枝叶的树干,靠在两边未砍的树上,划出与火场的隔离带,逐渐垒高,然后在中间放置木材,还在周围寻找石头等辅助材料,筑起一人高的高台,填平后外迁队全部站立其上。
吴驿官游走于队伍之中,道:“大家都休息,大火没烧完,饿狼们是不会再来了。把刘一川射杀的那两头狼烤了,分食了罢。”
江头书院的还在的三十个少年围坐在一起,拿出自己的干粮和肉干大口吞咽起来。
刘一川把属于江头书院的一块烤狼肉带回来,三十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块焦黄的肉,刘一川便将其分了。
赵楼看着手中那一小块还不够塞牙缝的肉,突然忧伤道:“这狼是否吃过人肉,如果吃过,那现在我吃它的肉岂不是在吃人肉了吗,此等罪大恶极的畜生行为我怎么会去做呢?如果做了,我有何面目再存活于世间?”
所有人都呆住了。
艾云溪问:“众所周知,狼肉不是人肉,狼肉里面也没有人肉,赵楼,是也不是?”
赵楼道:“是。那人肉去哪里了呢?”
艾云溪道:“天下万灵归根到底有一样的本质,那就是在天地间以生命的形式存在,差别仅仅在于外在不同,智慧不同。人与狼的斗争,是不可避免的斗争。这种斗争和人与人的斗争也具有一样的本质,那就是为了生存的斗争。如果此狼真地吃过人肉,那当它吃的人肉被它这一生命个体消化的一瞬间就脱离了人的范畴,从而进入了万物皆可取用的原始物质状态或变成了狼肉。狼吃人肉,是在吃人,而我们吃吃过人肉的狼的肉,仅仅是在吃狼,吃的是相对于我们人来说罪大恶极的狼的肉。对人来说,吃狼是善,吃吃过人肉的狼的肉,算是为那不知名的同胞报了仇,是大善。”
艾云溪讲完,就将她手中的狼肉扔进嘴里,细细咀嚼,有道:“第一次在野外吃森林狼的肉,还是刘一川打杀的,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啊!”
刘一川回过神来,将肉扔进嘴里一口吞下,不屑道:“两个书呆子,真是晦气!”
赵楼想了想,道:“那狼吃人,对狼来说也是善了?”
艾云溪点点头。
赵楼又问:“有没有可能人不残害其他的血肉生灵,其他的血肉生灵也不残害人类?”
艾云溪道:“可以啊,都去吃素。”
钱同轩加入文辩,道:“花草树木不也是生灵吗?如果哪一天花草树木也具备了智慧呢?”
惯会沉默的姬玄草问:“那么天下所有生灵的敌人是谁?”
小萝莉孔二冬道:“生命的敌人是死亡,又不全是死亡,还有自由的敌人,欢乐的敌人等等等等。生命在天地间诞生,也就是说生命历史的存在是天地间不可抗拒的规律。生命的敌人也在天地间存在,说明生命的敌人的历史的存在也是天地间不可抗拒的规律。”
姬玄草道:“不妨称天下生灵所追求的事物的反面叫做‘太墟’。书上讲,‘太’者,大也,正与生命的‘大’相称,‘墟’者,毁也,正与死亡的‘灭’相对。”
刘一川道:“那么怎么消灭生命的敌人即太墟呢?”
艾云溪道:“实践,即按生命的意志和客观存在的状态和规律去做事。最终一定可以消灭太墟,即获得生命想要的一切。万年前,天下人活着犹如猪狗,现在,人族一方面部分消灭了自然对他们的残酷,也消灭了很久以前在私有制下吸血的恶人,至少在内地诸夏公有制城国之内,物产丰裕,危险少有,人民获得确实幸福、欢乐、自由。这就是实践的力量。”
听完这些话,这三十个少年手里的狼肉都落入他们的腹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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