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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常非常喜欢奇幻作品,喜欢看冒险者打倒魔王,骑士接受公主册封,传说中的魔法师创下奇迹,炼金术士发现贤者之石的奥秘,虔信的神官以祈祷治愈病人,妖精与巨龙环绕浮空大陆自由翱翔……而吟游诗人拨动着琴弦,在世间传颂着那些动人的故事。

就像东方仙侠或架空故事永远摆不脱中国神话和真实历史的影子一样,西式奇幻的起源自然也是欧洲神话和亚瑟王、罗宾汉、吸血伯爵等古代传说。但狭义上的“奇幻”概念并不是指以真实地点与时代为背景、有幻想元素的故事——在“架空大陆”设定出现的那一刻,它才真正成为现代人认识中的“奇幻作品”。

以《魔戒》《龙枪编年史》《地海传说》《黑暗精灵》《冰与火之歌》为代表,那些发生在架空大陆上,围绕着剑与魔法展开的史诗故事,最初的创作者自然都是欧美人士。后来这个题材传到日本,又诞生了日式奇幻如《罗德斯岛战记》等作品。随着国民游戏《勇者斗恶龙》的流行,日式奇幻一路走向套路化与反套路化:一方面,几乎每个日本人都了解村人、勇者、史莱姆、哥布林等奇幻游戏常见形象,RPG梗张嘴就来;另一方面,欧美奇幻常见的那种“威武剑士男主带着一个比基尼法师女主打败了邪恶BOSS”的设定越来越少。

随着经典变成套路,各种各样的变体也相继出现,然后成为新的经典。《魔戒》、《黑暗精灵》这样比较早期的正统的作品中还有相当明确的正邪势力之分,而《冰与火之歌》参考欧洲中世纪诸国纷争,在围绕生存与利益展开的战斗中,正邪区分早已模糊。至于日式RPG就更喜欢解构了,比如公主扛着骑士打倒巨龙,魔王和勇者过起了幸福的生活,黑化的神官诅咒整个世界,魔法师和吟游诗人近战比谁都溜……最终BOSS也渐渐从魔王、恶龙变成了至高神、创世神、绝对神。

甚至,奇幻设定也可以与科幻混搭,比如《五星物语》中骑士、公主、巨龙、妖精、魔法兼具,但主要角色们开巨大机器人作战;比如《风色幻想》系列和《废弃公主》,模式都是“剑与魔法打了很多年后发现世界的真面目是高科技创世”;再比如《OVERLORD(不死者之王)》,设定就干脆是主角在RPG网游关服那一刻穿越到与一个与游戏相似的世界里成为大魔王……

我会喜欢奇幻,起初是因为动画《SLAYERS》(中译《魔剑美神》或《秀逗魔导士》)和游戏《风色幻想》,喜欢上了一言不合就放“龙破斩”的莉娜·因巴斯和一言不合就放“裁之刃”的露菲雅·希尔达,再没有什么比地图炮美少女魔法师更棒了!之后一发不可收拾,我在租书店里看了一堆欧美奇幻小说的译本,还给自己加了很多中二设定,比如说,我至今认为自己也是一个魔法师,头发的长度代表我的魔力值(MP),我会无法施法全是因为这个无聊的科技世界缺少“触媒”,也就是青银石。

但如果跳出这十几年的情怀,客观看待这份喜欢,坦白说,我觉得奇幻最初吸引我的地方其实在于“远”。

武侠修仙故事实在太“近”了,近得足够让人去思考一些细节和漏洞,比如这位帅哥在他所生活的时代不太可能二十多岁还没结过婚,那位大师在历史上是一个又肥又丑的渣男,这个女侠难道不该裹着小脚三从四德?……与之类似的,赛博朋克故事总喜欢来远东城市取景,太空歌剧故事里也有姓杨的年轻元帅,对当时的我来说,也还是不够远,而只有拥有大量音译名词与陌生设定、拥有我还没真正见过的欧式城堡、精美刀剑与羊皮卷轴的奇幻故事,才具备那种遥不可及的神秘魅力,才能把我从枯燥平庸的日常中拯救出来。

——以此类推,如果我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欧洲人,我可能会很嫌弃祖上传下来的那些东西,觉得骑士与公主什么的无聊极了,中世纪城堡连个抽水马桶都没有,所谓贵族一辈子难得洗几次澡恶心死了……反而热衷于遥远东方的剑侠小说,每天下班去学太极拳,幻想打通任督二脉或做个忍者(真的,大部分欧美人搞不清从太极拳到忍者有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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