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要送给内科主任一份惊喜!昕儿带着她精心创作的的感谢信去了上海,又乐颤颤地复查归来。姐姐们又给她换回了常白班,干完活可以休息,中午还让她午睡。
蒋理观察了昕儿如今的表现,通过手机无奈地向女儿汇报:“对,如今的她啊,还是那样。在家人面前一想曾经,又哭又闹。走出家门,见啥都笑。小样还是挺美,说话却是姑妈的调。还没见她长肉,给你同学气得掉膘……”又叹一口气,“这从上海回来了,就要坐下好好说清楚了。单位那福利房盖好了,他妈说让两家一起去看看……对对,肯定是人家等不下去了,看着房子把话挑明……带我,就是让我去做外交大使加发言人呗!”
仍是立夏时节。前天还是胖子穿短袖流汗、美女穿春装露腿的28℃。一夜强劲的东北风,让昨天的气温又降到了19℃。今天一早,参天大树们仍旧摇头晃脑,胖子们出门也不得不又穿上了长袖。要去看自己帮忙买的新房子了!准备办离婚了!昕儿也多穿了一件风衣,眯着眼睛看着宏业路的北面,兴奋地等待着从未坐过的129路公交车。
这一时,出太阳了。虽然阳光不算强烈,但还是刺眼。光线如同一根根细刺透过眼睛直扎大脑,好痛。也曾试着戴墨镜,但两侧镜架夹住受伤的脑壳,脑袋又换成了似乎要被挤爆的痛,只得摘下。就这样眯着眼看世界吧,尽量朝着有阴影的地方看。
“今天心情倍好?”蒋理看着她又咧嘴笑的兴奋傻样子。
这三个月里,她几乎除了吃就是睡,又变大一点的两眼更是炯炯有神。每天困得懒得洗脸,皮肤却不仅是更加嫩白,甚至白皙了,简直就是牛奶里刚捞出来的美人。在单位里,她更是见女人就笑。蒋理耐下心来,听她断断续续又东一句西一句地解释,再经自己的大脑整理与分析后得知:她觉得自己犯病这么多年,姐姐们应该都是帮助过自己的人,都是好人!看食堂里统一穿着白大褂的姐姐们,就像小时候看电视剧《西游记》里在天宫跳舞的仙女们,都是美女!令她兴奋地也想甩开袖子转圈圈。另外,自己又可以背书了,又可以写文章了,又可以写她未完成的那一堆信件了,所有恩人们都要收到回报、收到幸福啦!所以,只要不提曾经,每天都是值得欢笑的灿烂世界。只是今天,那刚经修整的两寸新发,直愣愣地竖满整个脑袋,看着太另类。让她戴帽子遮上,她偏不干。
这个季节用不着戴帽子嘛,何况如今戴帽子仍然勒得头痛,戴它干嘛呢?这一会儿,听见姑父的提问,昕儿一下子想不出怎样回答,只知道今天有重要事件。过了好一会儿,笑着勉强作答:“去见面!”
蒋理明白她说的啥意思,又换个重要事情劝道:“把病完全养好了,才能有能力再帮别人。所以现在不能再背书写文章哦!”
现在站在这里,肯定不能了。“嗯!”虽然脑袋一动就痛,昕儿还是笑着点了一下头,直愣愣的头发们也跟着前后点了点。
看着女儿这款挑战新潮的发型,再看那张越长越嫩的脸蛋,仙娘满心都是女儿手术成功的喜悦,与姑父笑道:“比小时候的发型还酷呢!”
蒋理的脑神经瞬间紧绷,但为时已晚。“小时候”经仙娘的口中说出,立即又勾起她儿时的太多回忆。昕儿又嚎啕痛哭起来。
“你……”事先提醒过她不要再说曾经,偏偏她一兴奋就又忘了!蒋理无可奈何地将昕儿搂在怀里,瞪仙娘一眼。自从昕儿术后归来,平日里口无遮拦的她更是这样想哪讲哪了。蒋理一边拍着昕儿的后背,一边给昕儿转移注意力:“我们幸运,手术成功。想那些至今找不到医治方法的患者们,怎么办啊?家属们又怎么办啊?”
是啊,他们都怎么办啊?昕儿不再拼命地大嚎,转成伤心地抽泣了。蒋理再把话题往正能量里引:“在外学业有成的大才子,回国来救了你。你把伤养好了,再去帮可以帮助的人。越来越多的才子才女报效祖国,自然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得到帮助。再相互帮助,大家都会越来越好。”
昕儿沉浸在美好的世界里,渐渐停止了抽泣。对了,如今编辑那里需要什么文章?昕儿猛然想起自己的兼职,想起编辑并不知道她如今的情况,立即打开手机,忍着荧光屏的光线猛扎大脑的刺痛感,发信道:“我手术成功了!需要什么文章?”
很快,手机收到回信:“恭喜!还吃药吗?”昕儿一边兴奋地告诉姑父:“编辑还记得我呢!”一边用上最快的速度回信:“一天三次药,状态很好。”
蒋理看着她咧嘴回信的模样,立即皱眉问话:“不是刚答应我的,不再写文章了吗?”
刚才说的是“现在不背不写”呀!编辑看中我的能力,又至今还记得我呢,我哪能不作回报呀?何况,写文章也是我的职责!昕儿很急,但越急越是组织不出语句。发信后抬起脑袋,皱着眉头很认真地回答一句:“我必须的!”
蒋理还没来得及再说啥,手机又来信了。小丫头看着手机,盯着来信愣在那里好半天。再抬起头来看姑父时,竟然冒出了请求帮助的语气:“他让我写,爱情故事,自己的……”
蒋理的眉头哒地一下舒展开来,饶有兴趣地接过手机看信息:“如果结婚了,写一写他怎样陪你度过难关的。如果还没有,等停药后再写其他,先休息。”蒋理立即明白了编辑的用意。病入膏肓的学霸,有几个惦记成婚的?编辑就是让她休息养伤的。但多年的笔墨相处,编辑应该也了解她是有任务就尽力完成的孩子,直接不让她写也许让她不安心,所以来一个“没有真实材料就休息”,并暗暗提醒她要考虑自己未来的人生。文人做事,就是考虑周全暖人心。蒋理对着手机轻轻露出感谢的微笑,继续借用这个委婉表达方式:“不想写,就休息吧。”
“这……”昕儿又急又臊,小脸红了起来。满腔都是必须写的热情,但又不知怎样写这个令她心烦又至今没解决的故事,只得握着拳头反复强调:“有需要,我就得帮他!”
“那你到底写不写呢?”蒋理笑着拍了拍她,帮她找其他办法,“整个车间,结婚没结婚的,肯定都有爱情故事。包括你那从不正眼看男人的表姐,都被肖家的浪荡公子带走了呢。所以,天下就数这话题最好找材料了。要事关工作的正派故事,我可以逮已成家的战友们随便问,哪个不是舍小家、为大家、屎都难得在家拉的好爷们?这背后肯定都有一份甘于奉献的爱情在默默耕耘啊!找一个平日里会写通讯报导的写一篇交去,不就行了?等你状态恢复好了,再好好发挥。因为那边有无穷无尽的需要呢!”仙娘在一边哈哈大笑,骂他:“你真恶心!”
下意识里,昕儿感觉到了自己词穷,辩不过能说会道的姑父。一股初生牛犊的劲儿,竟然逼得她脱口而出:“我写!”
吓得蒋理一惊,愣愣地看着她:“你写谁?”昕儿坚定地回答:“我自己!”
蒋理真被这倔强的小牛犊整得莫名其妙,但还是缓了一口气,拍拍自己的心脏:“不写我就行!”仙娘立即又发现了好玩的事情,指着姑父大声笑道:“就写他!为了将一份爱情坚持到底,倾囊云游四海的火车司机!”
昕儿也跟着放声大笑起来。尽情欢笑的感觉真舒服,但上次前俯后仰地笑时,她看见了胖妈顿时失去笑容的表情,并隐约体味出了怎么回事儿,事后又反复回忆并分析了好多次。根据别人的反应办事,做一个不令人厌的孩子,是她在记事时就已养成的习惯。所以,虽然受约束的感觉真是不舒服,但她忍得住,拿着劲控制着自己,不敢再有那样随心所欲的动作。
看了她几十年的微笑,听习惯了她从小到大的对答如流,再与如今的她相处,真让人感觉怪怪的。蒋理正想再劝她休息脑子才是首要任务,突然改口叫道:“吴主任来了!”
恩人来了!昕儿立即带上无限的热情转身望去,顾不上脑袋呼哧呼哧的巨痛,使大劲来回招手示意“在这儿,欢迎”。瘦爸没跟来,但肖踌跟在一旁。
她见我笑了,笑得那么开心!肖踌受宠若惊地看着她,好想飞奔上前抱住她,但哪敢,只得克制着加速的心跳,随着胖妈慢慢走到跟前,满怀期待地盯着她看了又看。
“今天心情倍好。”蒋理朝着昕儿抬了抬下巴,笑着替徒儿家人做发言。
又是这个问题,我已经又想出一个关键词了。站在一旁的昕儿突然笑着冒出一声:“去离婚了!”这才是今天最重要的兴奋内容嘛。
这孩子,咋会插话了呀?而且不分场合地什么都敢说。蒋理撇了撇嘴,偷偷看了看胖妈。胖妈斜眼看了看笨儿。肖踌的表情僵在了那里。
“我们来晚了。”胖妈先道一声歉。
“到现在没来车呢,不晚。”仙娘无所谓地摆摆手,又指向路北,“看人家5路车,都开过来第三趟了。这129真慢。”
蒋理斜眼看看她:“新开发地段,没啥人。备许多趟公交车拉不着生意,你给人家发工资?”
“想呢,没那本领。”仙娘嘿嘿笑答。
“头发长长了。”胖妈注意到了昕儿不遮不挡的奇葩形象。
仙娘立即去接胖妈的话:“对,她头发长得快。”吓得蒋理立即与昕儿聊其他,对她说该休息的时候必须休息,与工作和生活无关的事情,一定要放在确保健康之后。比如年轻气盛时贪凉,退休后的身体就到处疼痛,需要经常去拔罐子了,费时费力又费钱。话题成功转移到退休人员的身上。
昕儿没哭。虽然心里又联想到了自己的以前,还是扎心的痛,但她似乎又想起了“不能把负面情绪随意释放给外人”的习惯。所以,在胖妈面前,她使劲下咽着由心泛上的怒气加痛楚,一股又一股。再加上努力跟着姑父的话题去想事情,心情渐渐平静。是的,她恢复了一些在外人面前的克制能力。
胖妈回着话呢,一阵风吹来,嗓子发痒,侧过身去弯腰捂嘴咳嗽。昕儿瞬间发现了恩人“需要帮忙”,赶紧上前帮她拍拍背。胖妈一边往旁躲,一边摆动另一只手示意“不要”。昕儿嘿嘿笑着放下手。面对越是很少沟通的人,她越是那个最听话的孩子。
仙娘指着路北惊喜地叫道:“129,来了来了!”待车停稳,大家挨个投币上车,她又笑道:“我们去看个新房子,还包车前行呢!”
是的,车里只有他们五位乘客。除了仙娘带着昕儿坐一起,其他人都是一人占一排,聊天需要扭过头来,不太方便,也就全都看着窗外各想心思了。向南,经过宏业村各小区,又与铁路中学、二附院、财贸学院擦肩而过。两侧经常有行人过马路,公交车只能以较慢的速度向前行,随时还需减速礼让行人。所以,闭一会儿嘴也挺好,防止影响司机开车的注意力。
都是最熟悉的风景。很快,车拐弯向西穿过水蚌线的另一个道口,又向南拐弯继续前行,渐渐来到一条新马路上。放眼望去,一条双向六车道的大马路一眼望不见头,两侧的路灯也很高大尚。但几乎见不着人和车,太寂静了。忍了好半天的仙娘突然想起,这里就是通向铁路南货场的那条道,昕儿上中学时她工作的必经之路。因此打开话匣:当年这一片都是村庄,马路只有一条孤零零的水泥小道,两侧连棵树都没有,更没有楼房帮忙挡太阳光。她的日光照皮炎,就是在这里骑自行车上下班晒的。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胖妈就嫌弃这里偏远呢,你还在这唠叨“就在这里晒出毛病了”,啥个意思呀你!蒋理没好气地来一句:“现在这里怎么样?到了,下车!”
是的,到南货场了,也就到达了目的地。下车后,蒋理向东指着那条最熟悉的铁道线,欣喜地让大家看:“瞧,汽车绕了半天,我们还是在水蚌线的西边呢。”因为新二区也接壤在水蚌线的西边嘛,这么说可以让胖妈有一点离家并不远的感觉。
胖妈始终没吱声,但听仙娘一边走一边又说起曾经来。“如今这里被修得挺气派,看上去干净又利靓(整齐美观),是不是?”蒋理斜眼看着仙娘,心里怒气腾腾地使劲念叨着:看我眼神!
可惜,仙娘不看他,继续叙述着自己的想法:“就是放眼半天不见一车一人,跟宏业村和胜利路相比,静得吓人。”
不行,忍无可忍了。蒋理大声问道:“当年宏业村刚建成时,倒贴钱给人家住火车站附近的,人家还不来呢。不一样吗?”余光中看一眼胖妈的表情。
仙娘终于点头了:“也是的。十年河东转河西,谁也弄不清以后是什么样。”
胖妈似乎已经懒得吱声了,只看着水蚌线的东边是一片杂草与砖瓦,好像是备建工地。肖踌更是始终不敢吭声。
小区名叫湖畔花都,就在南货场大门的南边。一进大门,可见西墙头的那一边,货场内的大行吊不急不慢地来回劳作着。小区里,一组组闲聊人群随意坐在花丛旁的台阶上,或坐在地下车库的门口旁。干净的水泥路上,还有许多车轮辗压草坪后带出的烂泥。蒋理指指水蚌线:“应该都是东边的那些还原户,暂时租住这边的。”仙娘皱着眉头:“随便坐,也不嫌脏。车子拐弯进出的地方,也不怕碍事,不怕被女司机碰着了。”
蒋理也皱起眉头,盯着她问话:“庄稼地里头,有地下车库吗?他们还没接触过的东西,当然不知应该怎样与其共处了,只感觉到这里冬暖夏凉。干农活的时候,有干净地方休息吗?你在火车站干得再累,有人家干农活时候累吗?不随时随地找个差不多的地方,怎么舒服怎么休息,行吗?都嫌脏,就都别吃农作物了。环境造就人,但需要时间一点点来改变。你们老一辈的铁路家庭可以带出夜不闭户的高素质铁路小区,培养的后代大多都去建设大城市了,这里的铁路人也可以带他们逐渐进步,再由他们的后代建设我们的城市呀!一切只是时间问题。”
仙娘嘿嘿笑,刚想再回答一些什么,听见路边坐着的一位妇女看着昕儿对身边人说:“看人家小丫头瘦,人又白,穿衣服多好看!”仙娘也就不吱声了,对着说话人嘿嘿笑。蒋理又看了胖妈一眼。
胖妈也看了一眼说话人,仍没有说话,仍是本着脸随着肖踌往北走,来到西北拐角的最后一座楼。哪知由南货场挤入这楼道间的风阻过大,大家不得不眯着眼睛探着身子使劲向前迈步。
走入2单元,乘电梯上十楼。蒋理用上很认真的表情与大家聊:“如今的自然气候越来越会折腾人了。我们渐渐步入老龄化行列,走出门都越来越费力。家里是该备一个带有电梯的房子呢。”
胖妈累得半天才缓过气来,不冷不热地说:“电梯总有坏的时候,物业费再不足维修,不还是爬楼?而且越高越麻烦。”
是啊,供水系统老化了更麻烦。蒋理回答:“去许多城市看了,都是越来越多的高楼大厦。所以现在的城里生活,就是这么个趋势。以后设备老化了,该怎么办,肯定也会有解决办法的,路到桥头自然直。”
仙娘在旁很自信地笑道:“我保证八十岁还能住不带电梯的楼!”。
蒋理不禁再怼她一句:“对,反正你家楼没有电梯,等你九十岁也坚持爬!”仙娘哈哈大笑。胖妈也终于微微笑了笑,一同走进肖踌打开的房门。
进门,首先是一个大客厅,连着南北两个阳台。往东,是南北两间卧室,迎面一个洗手间。与新二区的家相比,面积大了,但不算亮堂。站在北阳台,可见汽车进出货场,大货车前行的声音也听得见。在南阳台,可见货场内的一片工作现场,一堆又一堆集装箱。这一会儿,两列车皮停在线路上待命,两架大行吊仍然来回运作着。大行吊缓缓拎起一个大集装箱,不急不慢地升上去,略作暂停,又匀速前进。每次工作时,大行吊总会发出不急不慢的咣当声,音量不大,还很有节奏感。远远地,水蚌线道口的叮咚声又隐约反复响起,很快只隐约听见一声鸣笛,其他动静都听不见了。
“隔三差五的震耳欲聋,换成有节奏的轻轻咣铛声,有助于提高睡眠质量。”蒋理终于找到了住在这里的最大优点。
“下次再被你老婆大人气着了,来这睡觉?”仙娘立即想起了精典趣事。
“嘿,好主意!她肯定找不到。”蒋理喜不自禁地一拍巴掌,给大家逗逗乐。
昕儿只能跟着勉强地笑一笑了。因为这一路跟着想的新鲜事太多,脑子又犯困犯浑了,正在找方法偷偷活动一下身子提神。微微踮起双脚脚尖,慢慢放下。就在脚后跟落地的那一瞬间,左脚心猛一刺痛,好像触到了头发尖一类的东西。再试一下,还是这样。不能脱了鞋子查看袜子,也不敢有其他大幅度的动作,只得跟着说话声来回看大家的表情打消困劲。看仙娘如出游聚会般的快乐,看胖妈任哪看不中的蓄势待发,看姑父一次次瞪眼仙娘的不中用,看肖踌一次次的胆颤心惊……一切画面,又都停留在了残缺的脑海里。
此时,一辆接到重任的大货车,扛起一个集装箱驶向货物的下一个目的地——不知是不是最后一站了。
实在没啥好赞的了,蒋理带大家下楼来。刚拐出楼道,看见远处有一位女士一边向他们招手,一边走进了前两栋楼之间的楼道里。仙娘看昕儿与肖踌都没啥反应,只有蒋理很是热情地咧着嘴回了招手,笑问:“这就是你传说中的情人?”胖妈也跟着笑了,转头看向蒋理。蒋理斜眼看看仙娘:“当着你们面跟我招手,我找的情人是个愣子?其他车间的同事!”
大家又都笑了。肖踌也由仙娘的问话从自己的心思中走了出来,一边四下找姐姐在哪,一边问师傅“哪个姐姐”。
昕儿没笑。对于姑父来说,确实是其他车间的同事,因为是叫班室的姐姐。她看见姐姐招手了,但反应迟钝。待她看见姑父招手、想起自己也应该招个手的时候,姐姐已经走进楼道,看不见了。蒋理又看了看胖妈。
“对,刚才应该把美女叫住,问她这附近有没有饭店,我们好直接去吃午饭的。”蒋理刚说完这话,听见肖踌与另一位师傅打招呼。跟着转头一看,是一位今天不当班的机调员正从车库内走上来。蒋理立即回头给胖妈做介绍:“这是肖踌的师傅!”胖妈也就立即展开笑颜与师傅打招呼。
“你这家有两辆车的人,干嘛住这最便宜的偏远地区呀?”蒋理故意问这师傅。这师傅也是个明白人,笑答:他家房子拆迁,特意买了这个房子呢。这一片车少路宽,早上送孩子上学不会遇到堵车情况。129路公交车往南去的终点站是二中新校区,如果儿子明年中考顺利考入这所省重点学校,就可一车到达目的地,家长不便接送时也很省心。
蒋理跟着连声夸赞“目光长远”,又问这附近有没有饭店。师傅让他们出院门向南走,但需要多走一会儿。大家谢了师傅,又与蒋理推让了半天,最后还是跟着他走出院子向南去了。
蒋理知道,大家此行的最大目的还没解决呢,需要坐下好好说。一车回宏业村找饭店?总归胖妈并不喜欢这门亲事,而宏业村遍地是熟人,她应该不乐意被大家看到她两家坐在一起的场景。幸好,仙娘喜欢看新鲜,也就跟着找饭店去了,没再提议“宏业村好吃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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