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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柳尘远从房里急急奔出,母亲已经坐在地上,把躺在地上的爹的上半身抱在怀中。只见父亲双眼紧闭,嘴唇微颤,手脚僵硬勾在一起。桌上自己昨晚打好的包裹也已散落一地。

柳尘远连忙上前,将爹抱起,移入房中榻上。

“娘,你看着,我去请郎中!”,柳尘远放下爹,系紧腰带,就急急冲了出去。

然而一切都迟了,他爹甚至没有留下任何一句话。

待送走郎中,看着床上躺着的父亲,他最终还是没忍住眼泪:

“娘,爹这是怎么了?怎么昨天还好好的突然就倒下了?是谁杀了爹么?”柳尘远哭着问母亲,一股酸意在鼻腔中翻腾,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远儿,别哭,你坐下!我有话要对你说。”他娘看着却镇定的多,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说着便牵着他的手拉他坐下:“远儿,你可知你为什么叫尘远?.......”

原来,他爹柳真,原名柳南之,十八年前,就早已是丹州首富,这丹州又是魏梁边境,两国商贸交往所在。柳家当时堪称富可敌国。甚至引得北魏戍边将军胡宝山的觊觎,跨江袭来。

胡宝山带兵突袭丹州时,他娘刚生下他,名字都还没来得及取。为了南逃,一路奔波。当时南逃民众众多,携家带口,车马络绎不绝,官道黄尘漫天。然而前路遥遥,这正是他柳尘远这名字由来。爹娘一路南下直至遥南郡,隐形埋名。

而这胡宝山没掠到柳家财物,在丹州城挖地三尺,最后竟一把火毁了丹州城。此事惊天动地。即便过了十八年了。仍有各派人马在寻找柳南之下落。

“远儿,前日你爹看见遥南街上平白多了陌生人,觉得可能有人还在寻你爹,你也不小了,便想着把你送到临都去。因为你出生前,你爹娘分外珍惜,日日在家中静养,不曾外出,外人没有几人见过你娘怀你的样子。”

“爹娘四十多岁才有的你,当时外人也都传你爹无后。想着把你送到临都,毕竟那边是京城要地,江湖人士不敢妄为。留在身边,怕是会有危险。只是不论谁问起,都不能说你是爹娘的儿子,否则必招来杀身之祸。务必记住。”

听完这些,想着爹娘一生都为了自己。柳尘远伤心悔恨交织在一处,更是泣不成声。

“你爹这几日都没怎么休息,今日又早起。怕是急火攻心,你不要乱想。你只管想办法去临都,好生呆着。”

“乖,远儿,你虚岁已经十八了,看你。现在已经长的比你爹都要高出一个头了。这一辈子爹娘富贵过,没曾想四十多岁还能突然得到你这个乖儿子。也过了这平静的下半辈子。我们很知足了,别哭!”柳尘远的娘脸上挤出一丝勉强又苦涩的笑意,温柔地摸着柳尘远的头。

柳尘远哭着点了点头,把头埋的更深了。

“你一会去打开你爹的包袱,里面有几根金条还有碎银,是备着给你在临都安家用的。

“另外丹州旧城你爷爷老宅正堂中间,藏有一点东西。是你爷爷住过的地方,叫清酒坊,你爷爷曾是酿酒的。”

“你爹娘只希望你好好活着,若非必要,不必去寻,听懂了么?”

两人又说了些话,柳尘远趴在娘腿上,看着躺在床上的爹。他娘摸着他的头,温声细语,千番嘱托。两人一直聊到晌午。把能叮嘱的都叮嘱了一遍。

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他娘把还在低着头掉眼泪的柳尘远拉了起来。

“好了,远儿,去!带上你爹包裹,去集上买辆马车回来,我们要把你爹送上山去。”

“嗯!”

说完柳尘远便回到厅堂,将散落在地上的衣物杂物收拢一处。随后挎上包裹,朝集市大步走去。走出好几步了,回头看。只见娘扶着门框,两眼挂泪,紧咬嘴唇在跟自己摆手。

“快去吧,以后凡事都要靠自己,记得要处处要用心。”眼里充满不舍。

不过半个时辰,柳尘远便从集市驾着马车回来,一路风火。

“驾.....驾......!”

这柳尘远的驾马声,比以往深沉坚定了许多,柳尘远自己却并没有感觉到。

正要到家,却被彭大顺拦住了前路。

“阿远,你家着火了!”大顺焦急万分。

柳尘远瞬间明白过来,母亲这是要与爹同去,让这柳家从此在这世间灰飞烟灭,以保全自己。只怪自己乱了心绪,等他打开包裹找银子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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