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
随着门的打开,一声巨大的声响响彻整个空荡的房间。
“长老不在吗?柯里尔西?”
两位壮硕的公教走到长长的书桌之前,修女正低头摆弄着扫帚在其后清扫地面。
“禀告贝德里奇大人,长老前往科利尔德处理要务。于今天早上离开,预计后天中午会回来。”修女站直了身子,将扫把摆正在书柜之前,双手摆在胯间向贝德里奇禀告。
“现在怎么办,贝德里奇?”弗雷尔卓德露出疑惑的表情。
“既然长老不在,那我们就自己调查吧。”
“怎么调查?教会的书我们几乎都读过上百次了,根本不可能找出些什么。”
“教会的书不能告诉我们什么,但是图书馆的可以。”
“图书馆?去读那些收藏在那的原案?公主会批准吗?”
“我会想办法。现在,我们兵分两路,你去继续调查那个科柯迪亚,我想办法进去阅识之间。”
“那家伙还欠我一个酒局呢!哈哈!不过,”弗雷尔卓德猛地大笑一声,接而又将笑脸收起。“你说的你们碰到的怪物,到底是什么样的?”
“是一种我们从未在任何史料上了解过的,与黑暗融为一体的,潜入黑夜的魔鬼...”贝德里奇微微呼出一口冷气。
...
“科柯迪亚,今天来点什么?”
吧台的杯子不断来回移动着,一个个填满液体。
“给我来一盘牛排,七分熟,撒点海盐。”
拖着臃肿包囊的男子沉重地坐在吧台前的座位之上。
“酒呢?喝点什么?”
“不了,今天不喝酒了。”
“这可不像你啊。”
“饿了。”
说罢,科柯迪亚从袖口抖落排出几枚零散的硬币放置在桌面之上,他伸出双手将它们聚拢,推向斯利奇老板身前。斯利奇将硬币收入吧台下的柜台,转身向后厨走去,留下科柯迪亚低头出神地注视着摆放在柜台底下的包囊。
“来酒吧怎么能不喝酒呢?”
科柯迪亚随着声音转身,一个熟悉的身影已经在他未曾注意到的时候坐在了他的身边,他的手臂靠在吧台之上,望着对面柜台之上码放整齐的酒具和各种品牌的酒。
“弗雷尔卓德大人?”
“喝一杯吧,你还欠我一局呢,还记得吗?”
“我当然记得,但是...下次吧,我已经把钱花完了。”
“哈哈哈!酒局嘛,不必非得你来请客,只要有酒喝就行了!喝点鸡尾酒怎么样?”弗雷尔卓德笑着拍了拍科柯迪亚的肩膀。“喂,小酒保,通知一下斯利奇老板待会出来为我们调酒。在这之前先给我们上两杯喀纳斯精酿吧。”
“谢谢您公教大人,主将赞美您。可是鸡尾酒的话...我不知道喝什么。”
“不知道喝什么的话,干脆就自己调吧。”
“可是...”
“别可是了,万一调出来的别有韵味说不定老板还会帮你加入菜单呢,哈哈哈!”
“好吧,十分感谢您,弗雷尔卓德大人。”他悄悄将包囊用腿拨到椅子之下,转头看向弗雷尔卓德。“只有大人您自己来喝酒吗?贝德里奇大人呢?”
“他去执行任务了。而且平时我都是自己一个人来喝酒的,那家伙因此还经常叫我酒鬼呢,哈哈。”弗雷尔卓德将身子转来,单手撑在桌子之上微笑着凝视科柯迪亚。“你呢,你也经常一个人来喝酒吗?”
“是的。至少这几年来是的...”他的声音与声调随着说话逐字减小,最后让人难以识别。
“喂喂喂!你这声音是怎么回事啊?喝酒就像战斗,给我拿出点气势来,今晚我可是打算不醉不归哦!”小酒保将木桶杯装啤酒端上吧台,弗雷尔卓德接过,将其中一杯推到科柯迪亚身前。转而将杯子端到嘴前,上下打量着科柯迪亚。“后勤发下来的新教袍你已经换上了啊,这样看上去像样多了。最近你过的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生活上的困难?”
“谢谢大人关心。我的生活,您也了解过了吧,一直以来都是那样。如一壶劣酒,单调、乏味、苦涩。我也说过,我自己一个人过的...挺好的。大人您的帮助教会的救助什么的,应该留给需要它的人。”他将手中酒闷入一大口。
“你知道我们调查过你了啊。”他随之略微尴尬地笑了一声。“教会内部出现了一系列问题,作为公教,做出行动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嘛。这也只是对教会全体成员的例行调查,希望你能谅解,不要放在心上。”
“是教会里面出现叛徒了吧。”
“嗯?”弗雷尔卓德刚将一口酒液咽下。
“有人做出了违反主之圣箴的事情,做出了协助他人调查和违抗这个世界的行为,对吧。”他的左手的食指关节敲打着桌面,发出有规律的响动,用躁动拙劣地掩饰着自己的不安。
“哈哈哈,你小子说的什么阴暗的东西嘛?”弗雷尔卓德锤了锤桌子,大笑道。“有叛徒倒是真的,不过是,生活的叛徒。”他紧接着碰了碰科柯迪亚的酒杯,示意着喝下一口。
“什么意思?”科柯迪亚跟随着喝下一口。
“质疑生活的人,痛斥生活的人,反抗生活的人。”
“大人您真爱说笑。”
“哈哈哈,这样的人说不定真的存在呢?”
“也许吧...可是那样的人为什么会出现...”
“没有人想去挑战生活,除非生活主动逼迫他。也许那个人原来一个并不奢华,甚至十分简陋的生活,那却十分美好——至少在他眼里来说是的。但是每个人都想要追求更美好的。他拼搏的油灯日以继夜地燃烧,照亮他每一个奋斗的夜。但事实是,生活并没有给他有追求美好的权力,反而因此给他开了个恶俗的玩笑。夺走了他的一切,又持胁着他心甘情愿地行走架在无尽深渊之上的窄桥。”
“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呢?”他的双手开始颤抖。
“要是你工作了一年,买了一件梦寐以求的很贵的衣服,衣帽店不接受退换。但是你发现它完全不合身,对你来说已经没有用处,你会舍得丢掉它吗?哈哈哈。”弗雷尔卓德又碰了碰科柯迪亚的酒杯,饮下一口。“是我的话,即便不合身,也会想办法穿出来显摆显摆吧。哈哈哈。他奋斗所得到的东西就像是那样一件衣服一样啊。”
“也许吧...至少他努力过,奋斗得到的东西也是他想要的。也许那不只是为了显摆,还是他想要靠那份努力吃上一口饭呢,哈哈。”科柯迪亚同样露出一份略显尴尬的笑容。
“因为他的努力都只剩下那些东西了不是吗。确实是生活将他胁迫了不是吗。”
“他以为生活给他指了一条明路,他便沿着那路努力了一次又一次,难得有所成就,却发现身边的一切都已然迟暮了...那也只是他自作自受罢了,也不应该被人同情啊。”科柯迪亚将手中的酒猛地一口咽下,耷拉下头来。
弗雷尔卓德紧随着将酒喝完,他注视着眼前这个迟暮的中年人,他的佝偻着脊椎,握着酒杯的双手关节显眼地突出,脸颊两侧的颧骨略有凹陷,他瘦弱的身躯与精神修饰他无神蒙上一层漆黑雾霾般的双眼。杂草一般的头发和胡须于他的脸上显出一片不修边幅的肮脏,身上的教袍却干净整洁,与身上的各处都格格不入。
“噢,弗雷尔卓德大人,您来了,是想要喝点鸡尾酒是吗?”斯利奇从后厨出来,他看了一眼弗雷尔卓德,将一盘冒着热气的牛排端到科柯迪亚面前,当他的面在牛排布满的鲜艳酱料上面撒上海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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