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平县新来了一位县长,叫做张梦山,名字倒起得很有诗意,但其人痞里痞气的,所以导致了城中的混混认为他是一个既讲江湖规矩又讲义气的好官。而其余的豪绅与读书人都不怎么待见他。他身边有个师爷,是跟着他一路走南闯北来到东平县的一个书生,叫做金来。从名字就可以看见其满满的功利心。
“金师爷,如今你还了多少银子了?”张县长驾着一匹高头红棕色大马,信步向城门走去。
“一点儿没还,那帮孙子是出老千赢的,我给了他们袁大头,我不成了冤大头了?”金来只驾着一匹小破毛驴
“那你这么跟着我就安全了?”张县长问道。
“不知道,反正东平县人有钱,干完这票老子就远走高飞了,就不跟着你干了。”金来说完,吹起了口哨。
“张县长,张县长,霍大帅…霍大帅到了。”一个普通人装扮的人从城门跑来,对张县长说。霍大帅手下已经有了三个省份,在全国都算是不小的军阀了,而他张梦山东平县县长一职,也是霍大帅分给他的。
“好,我知道了。金师爷走着,打道回府。”张县长快马扬鞭,马蹄扬起阵阵烟尘。
“嘿,你等等我。”金来用腿夹了夹毛驴的肚子,毛驴加快了两步。
回到县政府,大帅的汽车也停在了门口。大帅的亲卫兵背的都是德国步枪,真他娘的气派,要是老子有这装备,把欧洲和什么美利坚都给他打下来。张县长是趁着等金来的功夫,细细观察着门口的亲卫兵,心中幻想着驰骋疆场的模样。
过了好一会儿,金来终于赶了回来,二人一同回到县政府屋里。霍大帅独坐在太师椅上,一手拿着烟锅,屋里升腾着阵阵烟气。
“霍大帅,不知道你要来,不知您有何要事吩咐?”张县长坐在了一把椅子上,自然地翘起了二郎腿,上半身向着霍大帅的方向偏去。
“我长话短说,过两天松下大佐要带着他的人来这里做客,你准备准备,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炮轰了你的东平县。”霍大帅说罢起了身。
“大帅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带着大佐好好玩一玩的。”张县长如此答应着。
“那好,我走了,梦山,你可是我最看好的人了,一定不要让我失望啊!”霍大帅说罢向外走去,张县长与金来也一路将其送出了县政府。
“金师爷,咱账上还有多少钱?”张县长问金来。
“反正你去喝两顿花酒肯定够。”金来一副心疼的表情。
“那请他们吃雷管呢?”张县长拨了片金钱柳的树叶,这金钱柳是金来亲手栽下去的,这株金钱柳可耗费了他的不少时间精力。
“哎,你可千万别。这样吧,你先去找你那老相好好好舒服一下,陪完日本人就继续捞钱好吧?”金来上前又开始为他那金钱柳浇起水来。
“胸无大志。”张县长穿了件极流行的皮衣后,便出门向外走去。
“就你有,就你有黝黑黝黑的痣,你个张大痣,喝完花酒就别回来了”金来冲着张县长的背影狠狠地踢了一脚。
张县长驾马来到了青楼,他满脑子都是霍大帅坐的小汽车轰轰的发动机的声音,那比机关枪听着还带劲,等以后有时间了,或者当高官了,一定要搞一辆来坐一坐。
张县长熟练地上了楼,来到了小翠的门前。他正了正衣襟,咳嗽了两声,敲了敲门。
“哪位?”房间里传来一阵悦耳的女声。
“你男人。”张县长同女人打着趣。
“不知道,哪个来了都说是我男人。”女人继续回答。张县长还是耐不住了性子,推门而入。小翠坐在梳妆台前涂着口红。
“哪个敢和老子抢女人?”张县长立在了小翠身后。
“呦,呦,我们张大县长急了,你要是不想我被别人抢,就把我娶走啊,谁要是敢偷,你就啪的一枪毙了他。”小翠回答,却看都不看张县长一眼。
“好家伙,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今天看我怎么整治你。”张县长说着。抱起小翠,将其扔到了床上,而小翠此刻也笑得花枝乱颤。
赌坊中进来,坐在麻将桌前,与几个乡绅一起搓着麻将,红衣服的王老爷、绿衣服的李老爷以及黑长衫的孙先生等人。
“金师爷今天这是怎么了?明显地不在状态呀,往日都能赢我们好多盘,今天怎么有输有赢的。”孙先生满头雾水,他们几人都出着老千帮金来赢,可金来还是会输。当然,之所以他们能这么玩,还是因为他们赌得不大,就算是输一天也不过十几枚铜板的事,远远不及一日的柴米油盐仆人费多呢。而他们这些乡绅也都知道金来来这的目的,陪他玩儿个乐呵倒也不是不可。
“哎~那些狗杂种要来了。”金来说着,叹了长长的一口气。
“哪些狗杂种?”王老爷一脸疑问,李老爷敲了敲他,他才恍然大悟起来。
“但在我手底下要是有枪有人,一会儿我就给他们打回老家去。”王老爷拍了下桌子。
“得了吧,皇上给你做了,你也撵不走他们。”孙先生眯起眼,笑了笑。
“孙先生怎么这么说皇上?”李老爷扶了扶镜框,仔细看看刚才摸来的这张牌。
“皇上,可算了吧,现在啊,是人民的天下,就是可惜了,我白读了几十年的书,考中了个举人,结果国家没了。”孙先生语气中多了几分嘲弄。虽然如此,孙先生依然在十里八乡都受人尊敬。
“去他娘的吧,不玩儿了,烦死我了,这头真疼。”金来起了身,抓起帽子顶在头上,便已走出了赌坊。
另一边,张县长赤裸着上半身坐在床边,小翠穿了条大红肚兜与白裤子,跪在张县长的背后,为其捏着肩头。
“唉~”张县长长长地叹了口气。
“张大县长这是有什么烦心事?”小翠问道。
“那些倭国人要来了,爷还得好吃好喝伺候他们,这算哪门子事嘛?”张县长猛地一拍大腿。
“霍大帅怎么说?”小翠再问。
“霍果个老东西,不想着怎么打那些狗杂种,还要我为他们安排好行程。”张县长说到这,狠狠地骂了一句。
“张大县长消消气,你现在有没有什么对策?”小翠趴在了张县长的肩头上。
“我想请他们吃雷管。”张县长语气中满是怒火。
“你杀了他们,霍大帅不得怪罪下来?”小崔一句话浇去了张县长的火气,因为他也清楚,一县人换几十人,这一点也不划算。
“算了,我回去了,与师爷商量商量对策。”张县长抓起了自己的衣服,边走边穿,连告别都忘了说一句。他走到门前,惊奇地发现他拴在门口的马不见了。
“老子的马呢?哪个杀千刀的给老子偷了?”张县长怒骂着。
“张县长,好像是金师爷骑走了。”青楼对面肉铺的老板回答。
“哦?他怎么来过了?”张县长一时喃喃道。随后一路回了县政府,自己的马正被拴在门口,他走到楼上金来的房间,金来正收拾着行李。
“你要去哪?”张县长用一种疑问的语气问。
“我可不和你趟浑水,老张,这段时间的酬劳我已经拿好了,对了,我多拿了一点点,发个年终奖不过分吧,你要好好的。”今来听见张县长的声音,先是一愣,随后说出了他已经准备了许久的话。
“金师爷,我好像是病了。”张县长说完,金来稍微顿了顿,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身看向张县长。
“那好,我们走。”金来将箱子合上,走到了张县长身边。
“去哪里?”张县长心中已揣着答案,他当然明白金来的想法。
“药店,治病。”金来停下脚步,冲着张县长笑了笑,张县长也会心一笑。
大约两个小时过后。两人来到了县上唯一的一座火药厂。迎接二人是火药厂的厂长。他身宽体胖。身上的衣服扣子绷得紧紧的,一双咪咪眼中闪着金币一样的光泽,颇有奸商模样。
“张县长来此,是所谓何事啊?”厂长一脸谄笑的问。
“买些火药,叫什么恩梯来着?”张县长说。
“是梯恩梯”金来小声附在张县长耳边说。
“对,梯恩梯。”张县长话语间充满了坚定。
“张县长真是会开玩笑,我这是正规厂子,只产烟花,不做那些有杀伤性的东西。”厂长低着头,语气倒是自然。
“放屁,你干的什么勾当,我不知道,快点的,不然毙了你。”张县长的语调提高了几分。
“张县长,小人真的只是个做烟花的”厂长依然不愿将实底交给张县长。
“刘厂长,你不怕死?你那老母亲,三房姨太太,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可想好好活着啊。”进来直接扔出了王牌,官大一级压死人,这话永远都是在理的。
“好,请两位随我来。”厂长气得牙痒痒,可却也不得不低下头来,夹起尾巴来。张县长见此也不再说什么,换上一副和善的表情,拍了拍厂长的肩膀。厂长带着二人七拐八拐,一直拐到了一处库房前,停下了脚步。
厂长拉开大门,库房里甚是昏暗,几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操作着一堆又一堆的设备。厂长拍了拍手,几个外国人停了下来。
“能有多少?”张县长问道。
“四十斤左右。”厂长回答。
“我要一百斤,多长时间?”张县长又问。
“这个…不太好弄,原料的路子不太好找。”厂长回答。
“是没有,还是因为我?”张县长在问,厂长不再发话。张县长也明白了厂长的意思,便接着说:“原料我给你弄来,大胆放心地去做。”
“张县长这是要?”厂长刚要问出来,金来立马捂住了他的嘴。
“别问,这你不该知道。”金来说罢松开了手。
“多长时间?”张县长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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