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萨泽一直疑惑于日用版的魔力测器的造型来源。拆去商店里的包装后,它看上去与水银温度计唯一的区别在于分明的棱角,其余的,连难以看清的计量条都如出一辙。
“我是比尔基克·亨特医生,你的三位朋友正在外面处理一些……分歧。呵呵。”
三位。蒂莲身体无碍么?他心下一安,又有犹疑丛生。
未来得及开口,比尔基克·亨特医生将魔力测器放入他的舌下,叮嘱他含住十分钟。
几乎是遵循习惯的,巴尔萨泽快速调整好口腔内那根小方条的位置,舌根因短暂的不适上下鼓动。
两者的另一个不同点在这里:水银温度计只需要不过五分钟就能得出结果,而魔力测器会占据他的口腔双倍的时间。
白髯的魔法师呵呵笑着。这副胡子本来给人过于强烈的刻板印象,能够将笑容中微妙的恶意轻松掩盖。但他并无意如此。
比尔基克·亨特医生径直走向药盅,戴上口罩和胡兜,慢慢地搅动。
“确实没有了?您知道我会将它用在何处,而且,”黑衣男子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没有任何隐瞒。”
比尔基克·亨特医生盛起一碗泥土色的流光液体,转身走向药柜,上下打量。
青年人的语气中多了一丝急躁:“既然您要拒绝我,为什么不直接去信呢?”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亨特医生拿出几叠药粉,在一层药品保护特化的白魔法罩下进行称重,“直到昨天我才知道你的真名,不,是‘另一个名字’——若宁·克拉克——而不是什么‘杰克’,我会知道什么呢?这个名字比‘杰克’更适合你,我所认识的杰克都是开朗的好人。这身衣服,”他转头,上下打量着,“从一开始你的演技就很蹩脚,我猜那些短袖衣一定让你很不适应。”
“我会向您解释,在更合适的时间。”若宁·克拉克站在原地,随着医生的走动而转身,像是一根黑色的石柱。在听到“杰克”时,他隐秘地看向茫然的巴尔萨泽。
“你能解释什么,克拉克,你又知道什么?从收到信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不过是一个代行人。尊敬的主席,你给我寄的信上没有印章,是至今没有得到它,还是对我的特别优待?多年以前我的老友、你的老师坐在这个位置上时,他不仅盖那个难看至极的印章,还会称呼我:‘尊敬的比尔基克·亨特先生’——和你一样。”
若宁·克拉克说道:“您是说,我尚未触及核心,未被信任……我有这个自觉,先生。您与大师的有着共同的夙愿……”
“共同?哼。”冷不丁的,亨特医生打断道。
“……而如今却是一个平庸的年轻人接过了他的位置。虽然不自量力,但我会为职责奉献。”他停顿道,“作为‘代行人’。”
“哈,‘奉献’。宣誓侍奉神主的你,还有多余的精力可以奉献!你甚至没有可以隐瞒的东西,作为‘杰克’时也是那么苍白无趣——那是我爷爷时代的穿着,现在叫什么‘复古潮流’。不要用我们两个老东西做借口,中间隔了几代,你从哪里知道我们的想法;赖安和我可没少有分歧。还是说,想要实现他人的夙愿,是你践行神职的一种方式?”
若宁·克拉克眼角弯下,被理解的喜悦一时泄露出来:“不仅如此,亨特先生。一旦这个愿望被实现,几代人的努力并非毫无意义;只要继续下去,将神主的真意揭示,多少被愚弄者的伤痕能够被抚平,未来的人们也能聆听清音、享受到福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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