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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化这家伙的勇武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跟着关二叔从刀头里滚出来的将领堪称非同凡响。

“接下来,忠于孟达的人也只会认为孟达是俘虏所杀。”我疼得声音颤抖,示意廖化扶住我:“这下可以回去了,我要接管部队。”

“你能行吗,这两个叛贼的刀剑怪凶狠的。”

“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我是汉中王的儿子。”我艰难地向前挪。

廖化不讲话了,他可能觉得这个话题没法接。

我们就这么一步一步向着太守府走去。

太守府的喊杀声已经渐渐平息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只感觉右脚踝失去知觉了,终于走到了太守府。

我拍拍廖化:“让我自己走。”

“你?这样子还自己走?”

“他们需要一个站着的将军。”

廖化又沉默了,但是松开了扶住我的手。

我纯靠着意志将我的右脚扎在地上,一步,两步,忍着钻心的痛向前挪。

不,是走,我没有拖着腿,而是正确地、像常人一样一步一步地向前走。

我走过了三三两两的军士,他们举起的火把照亮了他们脸上的迷茫。没有人说话,大家安安静静地跟上了我。我一步一步地走,他们一步一步地跟。

我一步一顿地,坚定地踏上太守府的点将台,转头望向所有人。台下密密麻麻站了无数军士,他们群龙无首,脸上写着孩童般的迷茫。

台上只有我一个,我第一次独自站在这个地方,第一次面对台下而非向台上躬身。

风呼啸着从我的袖口、脖颈刮过,似乎想把我从点将台上拽下来,可我站住了,用剑拄地。

“少将军,孟……孟将军、王校……校尉、孙校尉都阵……阵亡了……”一个棱角分明、脸白如凝脂的年轻军士鼓起勇气,站出来说。

我摆摆手示意他不用说了,他也随即住口。

“诸位,我知道各位有很多是孟将军的亲兵,是孟将军一路从凉州带到益州的,这一路风霜雨雪只有你们和孟将军知道,今天孟将军仙逝,我作为孟将军的副将,斗胆替他对各位讲一声辛苦了。”

台下已经有哽咽声了,我不能责怪他们,因为近几十年豢养死士的地主、将领不计其数,这些人有的几代人都为了同一个家族效力,父死子继,已经形成了人身依附。

“可是,四百年大汉倾颓,这几十年的乱世中谁又能幸免呢?我的生父生母,都在曹贼入主荆州时被杀害,这样的日子我们自己在过,接下来可能我们的孩子,我们孩子的孩子还要过。逝者已矣,我们生者应当考虑做点什么,起码让逝者得以安息。否则,逝者的牺牲就只能是牺牲了,我们只能一代又一代地、忍气吞声地牺牲下去。”

台下的啜泣声小了,他们在等我接下来说什么。

“现在,大汉江山、子孙的清平日子就在各位一念之差——关羽将军在麦城遭到围困,若我们不去救,那荆州将会失陷,又会有更多的父母妻儿悲戚道别!我们要试一试换一个太平天下回来,哪怕身丧,也不至于老来叹恨!”

台下听到“关羽”二字都是一震,人群淅淅索索地小声探讨起来。我其实不知道大家会作何反应,握剑的手不由得抓紧了些。

“我不会强求各位,但我约法三章。第一,任何人不得趁乱掠夺,否则各位将官有权将其直接就地斩杀,无需向我通报;第二,所有想要解甲归田的士卒都必须完整交接铠甲武器,领两周口粮回家;第三,所有选择留下的将士,都必须直接听命于我,任何兵符将印全部作废!”

大家安静了,我知道大家在权衡,但我有点站不住了。我顺着廖化担忧的目光看,发现我的脚踝已经血流如注,鲜血顺着点将台的台阶向下流成了一条红色的线。

我只能期待大家没看见。

突然,一个人跪下了。

然后就是几十个,几百个。大家不说话,只是一个接一个地跪下。

直到最后,站着的人只剩廖化。

廖化擎着泪,跪下喊了一句“谨遵少将军调遣!”

台下响起此起彼伏的“谨遵少将军调遣”,我知道大事已遂,这场小规模的仗我打赢了。

我总算是站不住了,软软地坐在台阶上,开始分配任务。

整编各支军队的工作执行到后半夜,我将那个白如凝脂的口吃小将编成了亲兵队的校尉,这家伙叫邓艾,荆州人。此次应征大约是为了拯救家乡于水火吧。

送走最后一个军士,我挥挥手,让廖化去巡视各营。

廖化一出门,我感觉脚踝和肩膀的疼痛都像饿兽一样回来了,开始撕咬我,吞吃我。

风又回来了,凛冽地吹,我眼前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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