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刀

好快的刀！已是没时间再感叹，若是再不做些什么，恐怕命已休矣！

想要回身去砍那少年，却发觉脚下无力，缓缓低头看去，温热从小腿一路向下，顺着雨水流入土里。

两名黑影缓缓倒下，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雨水冲击着身上的裂缝，疼痛麻木了整个身躯，意识渐渐模糊……

战时一比八。

刚倒两个，又来四个。

此时那四人看着同伴先前的惨状，终于明白眼前的少年绝不可寻常看待。

风雨都在动，世界却静了。

山上授意，朝廷默许，脏活累活「收尸人」没少干。

他动了不该动的因果，他夺了不该夺的造化，「山上人」不愿动的杀孽，「收尸人」拿钱办事。

儿子给老子收尸，妻子给丈夫收尸，而收尸人收的尸，已是无人可收了。

倘若许多仁此刻告知这些来者，“我是收尸人。”

兴许有人扔下手中的刀跑掉也不一定。

但也许不会跑。

收尸人只在任务前碰头，平日里各有营生，名字身份都是假的，干完活各回各家，干了什么绝绝不可道与外人，否则，自己也会变成一具被收的尸体。

只有两种人知道收尸人的存在，买家和卖家。

双方之所以守口如瓶，只因为这买卖的是别人的命。

别人的命也是一种因果，说出去便难免有报应。

场面只能是你死我活！

许多仁横刀在前，缓缓后退，此刻一股倦意涌上心头，不禁让他有些乏力。

也许是那「通明丸」的时间结束了。

面前四人步步紧逼，手中大刀的寒光中滴落颗颗雨水。

这还没完！身后竟也出现三人，皆是持刀逼近。

早该发现这一路尾随马车的三人，也不至于如此腹背受敌。

没办法了！许多仁微眯双眼，雨水从眉睫弹出，他身形半蹲，竟凭空生出一股奇异的气势！

顾不了那么多，脏不脏的，命都要没了。

等到那七人团团围住他，今夜山中精怪的饺子馅就剁好了！

单手斜挥出长刀！

面前四人见过此前种种，有意闪避之下，只有一人被伤到肩膀。

许多仁本是冲着那人喉咙去的！

一招未成，双手抡圆长刀，脱手而出！

远远不够！他单手撑地，双腿发力猛然一蹬刀背，那长刀闪着夺命的寒光疾飞出去，像是要劈开远方的山！

三人躲闪不及，利刃切中腰腹，血溅当场。

余下的刀势不复初发之威猛，一人堪堪躲过。

不等那人回过神来，少年已经起身暴闪，双手接住刀柄之时随意向后一挥，那人横刀格挡，却是慢了一步，惨叫和鲜血被雨水一起冲刷到地面，汇聚于一低洼处。

战时一比四。

先前尾随马车的三人此刻看着眼前这一幕，双腿微微打颤，不知是秋雨激起了风湿，还是鲜血吓破了胆子。

许多仁又拄起长刀，身上已是斑驳不堪，他斜起脸，微微一笑，此时天空响起一声闷雷。

“轰隆”！

闪电将他稚嫩还未完全褪去的脸整个照亮，微微眯起的双眼穿过层层雨幕在对面三人心里射出了寒光。

“想跑就跑吧，怪冷的。”

许多仁伸手擦去额头的雨水，不再理会那发抖的三人，只静静望向不远处伫立的那个黑影。

似乎一开始，那黑影便从未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