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滑发黑的沥青路上,镜面反射出公交站牌的浑浊倒影和丝丝冷峻,车道、人行道、下水道里,一片死寂。
挺着大肚子的画玉玫坐在候车椅上大口呼吸,脸涨得通红,双眼肿的像是结膜炎发作,胸口大幅度的起伏,好像要把空气全部吸进胸腔一样。
过了一会,她一手撑着座椅,一手撑着腰站了起来,身体斜靠着广告牌。一头乌黑的自然卷蓬松茂密,短卷的刘海根根分明的贴着饱满的额头,冷光灯箱把她白净的脸庞映的更加惨淡。
已有六个月身孕的她,四肢严重妊娠水肿,一按一个指印。
冰种玉镯深深的陷在手腕里,她尝试过无数种方法,都无法撼动这根倔驴一样的镯子。
已经过了四十分钟,晚班车还未到。
她打开手机,一遍又一遍的滑动通讯录,最后,叹了口气,啪的一声,关上手机的翻盖。
“真是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呐。”她仰起头时,颈椎咔哒响了一下。
一轮饱满的圆月高高挂起,心中的那轮残月何时才能圆满呢。
她的工作能力在工厂数一数二,越能干,干的活就越多。怀孕前是工作狂,怀孕后也无法停下工作的进度。从年初开始,各个工厂的下岗潮一波接着一波,不加班就得加入裁员列表。
她选择在二十六岁这一年生育,带着万分的自豪和对政策百分之万千的信任。
万万没想到,今天这一加就到晚上八点半,一个人影、一辆车影都见不着。
嗞——
三蹦子在紧急刹车后,飞溅起路面上的水坑,灰黑的泥水向她的加绒连衣裙上喷去。
啪——
她正准备上前理论理论,没想到,脚底一滑,钻心的痛感由尾椎骨传导到神经中枢,撕心裂肺的剧痛像倒刺一样深深的扎入皮下三寸,动弹不得。
“起得来吗?”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第一时间冲向倒在地上的人。
“你..我…”她疼的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司机二话不说,把画玉玫载到医院。
北岳青晨妇幼医院
“画玉玫!画玉玫!”尖细的嗓音像极了清晨叽叽喳喳的鸟儿。
“来嘞!”中年男人扶着她进入检查室。
“这位是您老公吗?”
“啊?不是。”
“噢,不好意思啊。”医生低头扶了扶银色的镜框,遮掩一下略微尴尬的神情,“你放心,没有伤及骨头,不碍事的。这段时间不要做家务,也不要久坐久站,吃好喝好,静养半个月后再来复查。”
“摔这一下,孩子生出来会变傻吗?”
“多注意休息,千万不要熬夜,也不要过度加班。”医生并没有正面回答烫手的问题。
“那,我可以走了吗?”画玉玫皱着眉头,低忧心忡忡的看着医生,不停抚摸着圆鼓鼓的肚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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