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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的是一个女孩,约莫六七岁,扎一双马尾辫,每个辫子上还系有一个花绳,辫子垂下来,长度大约过肩膀。她直挺挺的站在活场中央,两只手双拳紧握,似乎有些紧张和激动,这便是吴洁了。“许之北,你来吴湾不找我玩,还是嬢嬢(吴洁称呼之北妈)告诉我的”。“嘎爹杀猪,我怕猪水泡被人抢走了”。“你今年有没有拿奖状啊,我拿了一个奖状呢”,吴洁成绩很好,在班里总是第一名。“我也有呢,去你家看看是不是一样的”。许之北把猪球丢给了其他小伙伴。“等哈,回来还我”,便和吴洁去她家看奖状去了。

说起吴洁和许之北的关系,还要说到上一辈也就是许之北和吴洁的妈妈。吴洁妈妈是外地媳妇,不是湖北人,来自隔壁湖南。改革开放后,吴洁爸爸和万千中国人一样,去南方务工,在深圳认识了吴洁的妈妈,两人相爱并且结婚了。吴洁妈妈名字也是方圆几个湾子里第一个外来媳妇,吴洁妈妈名字叫覃玉兰是湘西苗族人,据称是当时吴湾”最美儿媳“,明眸皓齿,顾盼生姿。听许之北妈妈说,当时吴洁爸爸带她妈妈回家,看到这么漂亮的媳妇儿,整个和平乡的青年后生都买了南下的车票,刚嫁到吴湾时候,语言尚且不太通,所以没啥朋友。许之北妈妈也是吴湾人,和吴洁爸爸是本家,平时两家也走的近。许之北妈妈当时还未出阁,年龄相仿,隔的也近,没少一起走动,便热络起来。也是娘家太远,举目无亲,难得在异乡遇到一个如此贴心的朋友,许之北妈妈便是最好的“姐妹淘”。

吴洁上面还有一个姐姐,名字叫吴冰,以为冰清玉洁之意,和许之南年龄一般大,当初两位家长在怀中之时,便打起“小算盘”,搞起已经被摒弃很久的“娃娃亲”。吴冰早之南三个月,由于两个都是女孩,便不得不”遗憾“的打消这个冲动。当年计划生育政策是允许农村头胎是女孩的家庭再生第二胎的。也许是巧合抑或是姐妹淘的缘分,吴洁妈妈和之北妈妈又大约在同一时间怀上。但是遇到一点”意外“。当时的规定是”头胎是男孩,终身不能怀,头胎是女孩间隔五年才能怀“。吴洁妈妈正好超过五年,而当时的之北妈妈却还差几个月满五年。在当时计生委的强力要求下,不得已之北妈妈便引产了。后来再生许之北时也是一年多之后了,所以”娃娃亲“的重任便留给了许之北,吴洁也因而年长之北一岁多。这些个小故事也完全不影响两人的关系,因为孩提时代,有谁能知道这些呢。

吴洁也是吴湾小学一年级的学生,并不在许家台小学。因此许之北自上学后基本见不到吴洁,只有走亲戚的时候才能来和吴洁玩。吴洁爸妈在她两岁的时候就一起去南方务工。只留她和姐姐与爷爷奶奶在一起生活,和万千当时的中国90后一样,是一个很普通的留守儿童。源于上一辈的交情,每次来吴湾走亲戚回娘家,许之北妈妈会时常给吴冰和吴洁带点小东西,或者一些小零食,或是刚做好的小点心,也可能是一些渔货。虽然吴冰和吴洁爸妈不在身边,两家人也还是常走动,并没因此而生疏起来。许之南和吴冰很是要好,她两都是小学五年级的学生,明年也都要去和平中学读初中。许之北和吴洁也异常的要好,小孩子也没啥别的心眼,就是单纯的觉得对方是好朋友,哪里会管父母辈的”闲言碎语”。或许是因为父母常年不在身边的缘故,吴洁性格较为内敛文静,学习成绩又好,长得又清秀,是湾子里最招人喜欢的好孩子。相对而言,许之北却较为调皮,“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是讨人嫌的厌弃鬼,是也是因为如此,早早被父亲送到学校管教。

不多一会儿许之北便来到了吴洁家,吴洁家是三间平房,坐北朝南,吴洁和姐姐住在靠东的那间。吴洁回房间去取书包了,许之北便在堂屋找了一把椅子坐上。简陋的堂屋四周贴满了奖状,石灰墙已经有些年头哦,很多都已经脱落了,露出砖头来。这些奖状大多都是吴冰的,甚至还有一些是吴洁爸爸的。有的奖状甚至可以追溯到1980年,很多已经残缺不全,耷拉着挂在石灰墙上。不多会儿,吴洁就提着书包走到了堂屋。她小心翼翼的拿出那张奖状,和许之北的有些不同。许家台小学的奖状上是“三好学生”,而吴湾村小学发的奖状上印着“优秀学生”。许之北也不知道这两个有什么区别,和吴洁讨论起三好学生和优秀学生到底孰高孰低了。

吴洁奶奶看到许之北来了,也笑着从屋里拿出两个苹果,洗好后一个递给之北,一个给了吴洁。许之北和吴洁两个人坐在堂屋的门槛上,啃着苹果,聊起闲天来。“听我们老师说,明年吴湾小学就不开了”,今天期末,吴洁的班主任也给学生们说了这件事。90年代末,乡镇财政困难,集体经济也随着解体了。上面发布通知,要求合并村小学,节约成本,吴湾小学正是在裁撤之列。许之北说到“那你们以后去哪上学“。”老师也没说,等过年开学了就知道了“。”要是你能来许家台就和我一个班了“。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也渐渐的暗了,直到地上留下两颗苹果核。

”北北,饭熟了“,嘎婆要喊吃晚饭了。”我要回去吃饭了,我回去问我爸爸,上小学的事情”。冬天的白昼总是很短,在外婆家吃晚饭,天已经很黑了。嘎婆给包了一些刚杀的猪排骨和五花肉,让之北妈带着。和嘎婆告别后,妈妈牵着许之北,之南提着猪肉,之北爸打着手电筒在前面,一家四口顶着孟冬的寒夜往家走着。“爸爸,吴洁告诉我,她们小学明年不开了”。“吴湾小学裁了”,之南对之北说到。“那她们去哪上学呀....“。

夜色如此的深,微弱的手电筒犹如黑暗中的火柴,一闪一闪的在地面上划。等到了家,许之北已经睡在爸爸的背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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