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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京城作为大华国仅次于都城的繁华昌盛之地,其正中心更是整个城市的核心所在。这里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街道两旁商铺林立,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人眼花缭乱。小贩们的叫卖声、杂耍艺人精彩表演所引发的喝彩声以及达官贵人出行时的马蹄声响彻于耳,不绝如缕。在这繁华街道上,却有一道巨大的院墙树立,合围下巨大的一片地方,所以路过之人都知道,这是大齐王的府邸。府中的中央,有一座金瓦红墙的大殿,屋脊高高耸立,上面装饰着形态各异的神兽,它们或昂首挺胸,或伏地凝视,或回头怒吼,但是它们的视线全部集中在殿门口的台阶上。

那里跪着一位光头将军,穿着一身纹理精致而细腻的银甲,在夕阳的照耀下,闪耀着冷冽的光芒,此人正是大齐王的云林铁卫指挥使王塔天。他面如刀削斧凿,棱角分明,浓眉斜插入鬓,一双如寒星般的眼眸炯炯有神。

他抬起头,看见殿门上高挂着一副金漆匾额,上面写着‘齐华殿’三个大字,心头不由得一紧,不知道一会该怎么解释,或者说会不会有解释的机会。

殿里,一排宫女候在一旁,脸色苍白的大齐王正宰杀着铁架子上的一只活羊。他并没有精准而有力地划开羊的喉咙,而是直接对羊身进行处理,剥皮、开膛,掏出内脏,整个过程,全部在活羊状态下进行。那只可怜的羊儿,嘴儿被堵得严实,四蹄被绑得牢靠,只能瞪着惊恐地眼睛,身体慢慢变得僵硬。

大齐王今天兴致很好,解剖用的刀十分锋利,割得干脆利落,他时常感叹小时候愚蠢,只会用棍子和石头宰杀动物,却不知道刀才是最好的工具。

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一步,他要以极快的速度割掉羊的心脏,确保拿在手中的心脏还能跳动一会。只有这样,他才能感受到手握生命的快乐,也能感受到生命在手中流逝的伤感,在这一喜一悲的两端中得到满足。

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入得迷,他自己也记不清。他只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自己拿着一根筷子,串了四只青蛙,骄傲递到父王面前说:“父皇,看青蛙糖葫芦。”

父皇却像往常一般,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他,仿佛他是个陌生人。直到筷子上没死透的青蛙蹬着腿,动了下。父皇才仿佛恍然大悟一般,露出惊恐而又厌恶的神色。

大齐王当时极为震惊,这是他第一次在父皇的脸上,看到对他这个儿子的表情变化,哪怕是如此不堪的厌恶,至少他成功引起了父皇的注意,心底涌起说不出的激动。

从那以后,大齐王每每抓着小活物,便用棍子或绳子,串成串,递到父皇面前,只为看看父皇那嫌弃的表情,心里没来由地便升起一阵复仇般的快感。

此刻,他的刀刚碰到羊的心脏,它便四腿一蹬,当场死掉。大齐王懊恼地扔掉手中的弯刀和匕首,立刻有宫女端来盛水的金盆。他端详着那些宫女,她们的脸上,满是当初父皇曾有的嫌弃之色,虽然她们一个个都表情漠然,但他知道她们心里究竟怎么想的。她们厌恶他,但是更怕他。

他边洗边用细长的鹰眼,盯着跪在殿外的云林铁卫指挥使王塔天,抿着薄唇不说话。最后,想了想,还是冷冷地命令道:“让他进来吧。”

门外的铁卫听到命令,立刻前去传达,在卸了王指挥使的佩剑后,带着他来到大殿门口。王指挥使紧赶几步,扑通跪倒在地,不敢言语。

大齐王洗完手,刻意不用宫女递来的毛巾,直接抓起最近宫女的裙摆擦手,唬得那名宫女浑身一抖,身子微微后退,随即立刻反应过来,又主动迎了上去。大齐王瞪了她一眼,幽幽说道:“去书房里候着。”那宫女听闻,脸色惨白,却也不敢多言,勉强施礼后,向书房退去。她曼妙的背影引人注意,肩膀仿佛因啜泣而不住抖动。

大齐王挥了挥手让侍候的人全都退下,才开口问道:“什么叫暂时停工?”语气似乎十分温柔,毫无责备之意。

“回禀王爷,铁矿石、煤炭和灯油的供应出了点小问题,我已经再派人手去催了。”这个回答,王指挥使在心里斟酌了许久,实在想不出其他借口,不如实话实说。此刻,他身上的威武气概,早就荡然无存,只在那里担忧着,不知所措。

“哦,原来是小问题。那你还跪着干嘛?快起来呀。”大齐王略微抬高语调,一双冷眼盯着王指挥使。

“末将不敢。”王指挥使急忙叩首道。

“那就不是小问题。”大齐王指着旁边死透的山羊,一字一句地说道:“这才是小问题。”

“末将知错。”王指挥使再叩首。

大齐王发现自己的绣金龙长袍衣袖沾了血,招呼侍立一旁的宫女为他更衣。有了上一个的教训,这个宫女疾步迎上,小心翼翼地为大齐王更衣。大齐王平举着双手,俯视着质问道:“让你瞒天过海,你弄得满城风雨。非要让全天下人都知道,我们要起兵是吗?”他脸部的肌肉微微颤抖,努力控制着从牙缝挤出来的高音。

“末将该死。”王指挥使吓得再叩首,他实在不知该如何求饶,只能一个劲地磕头。

大齐王听了,竟然呵呵一笑,赞叹道:“太好了,就等你这句话,这可是你自己求死的,要不怎么说你是我的心腹爱将。等你一死,我便把你送到陛下那里,再上一道奏折,说是你图谋不轨,和我无关,求他赏你个满门抄斩。”他一甩衣袖,故作愉悦地喊道:“黑风,快来,黑风,快出来!躲哪里去了?”

听到这个名字,王指挥使吓得猛抬起头,随后又如捣蒜般叩头哀求道:“王爷饶命。”王指挥使不是胆小之人,他也曾经在战场上带着残兵杀出重围,力战不竭。只是,他害怕那个叫黑风的怪物,让自己死得不明不白,他更害怕连累家人,因为他亲眼见过,这只怪物灭了一家满门,每个人的死状骇人恐怖。

王指挥使的话音刚落,殿内大柱的顶端滑下来一位裹着破烂黑披风的人。说这东西是人,是因为他长着颗人头,但头上的五官坚硬僵化,毫无生气,像极了神殿里的泥塑雕像。他的身体像个大猴子,长满细细的绒毛,看起来既不保暖也不隔热。他有一双过膝的长臂和弯曲的大腿,巨大的手脚掌,正紧紧箍住大殿的木柱。

“杀了他。”大齐王一声令下,黑风从木柱上弹射而出,直扑向王指挥使。

王指挥使再怎么说,也是统领云林铁卫,身经百战,立刻去腰间拔剑,却发现上殿前,已经被缴了武器。刹那间,王指挥使被黑风两手两脚地把住,牢牢压在身下,按在地上,不得动弹。接着,黑风露出满嘴血红牙齿,喉咙里发出呵的一声,两颗尖锐地犬牙便如骨枪长了出来,那骨头仿佛被人拉长一般,直刺向王指挥使的咽喉。

“王爷,手下留情。”大殿的木柱后,绕出一个书生打扮的人,身着月白长袍,头戴方巾帽。他眼眸似笑非笑,眉如墨画,鼻梁挺直,唇如线雕。

大齐王回头冷冷地看着,没有说话。

那人施礼恭敬说道:“这些年,王指挥使披肝沥胆,尽忠职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王爷大人不记小人过,给他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大齐王冷着脸转向王指挥使,似有问询之色。

王指挥使赶紧表态:“末将谢王爷不杀之恩,谢军师出言相救。末将定当全力以赴,十日之内,保证照常炼制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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