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家巷很长。
毕竟宏景是座古城,所以这里的古典与现代总是奇异的交织在一起,那么颜家巷,大约就是那座连接古典与现代的桥梁。
这么说可能太文艺了些,实际上一年前,颜家巷也是条普通的破旧街道,后来经由改造,才变成现在这幅文艺小清新过头的模样。
走到家门口时,刑从连说要回家换身衣服,穿警服逛商场总不是太好,所以林辰就带着王朝,在家对面的店铺里稍稍躲雨。
在他们家对面,是间古董店。
林辰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习惯于使用“他们家”或者“我们家”这个概念,实际上颜家巷3号那也并不是他的家,他只是暂住在那套宅院里且不用付房租的租客,但很奇怪的是,从他住进去的第一天起,他和刑从连就不约而同从未提起过房租这件事。
彼此都觉得理所当然地不用给钱,也是件奇怪的事情。
林辰踏上两级台阶,掀开古董店门口挂着的风水帘,一股香气扑面而来。
王朝正在他身旁收伞,闻到那稍稍透出的香味,少年人猛地吸了好几下鼻子,然后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店主是对年逾七旬的老夫妻,与其说是在卖古董,不如说是随意租间店铺随便颐养天年来得恰当,因此店里也没什么东西,唯有博古柜里摆着几件瓷器。
那些瓷器看上去似乎很贵重,但也有可能完全是近现代仿品,反正他也看不出那些东西到底价值几何。
非常随意,随意得非常适合做刑从连邻居的一对老夫妻。
人以类聚,大抵如此。
他们进店时,店主老先生正盘腿坐在竹塌上喝茶,见他们进屋,老先生眉飞色舞地招呼他在竹塌一侧坐下,然后冲王朝嚷道:“呦,小王先生,来下棋吗?”
“不下不下啦,我们就来躲会雨,等下要出门吃饭。”王朝吸了吸鼻子,冲老先生摆了摆手,然后熟门熟路地在店里转悠,他先是假装看了会儿瓷器,然后径直走向店铺角落。
在那里的花窗下,摆着一只小煤炉,煤炉上正咕嘟咕嘟炖着一锅笋干烧肉。
热气与香味在雨季的黄昏氤氲开来,格外能勾起人肚子里的馋虫。
老太太就坐在炉边的摇椅里,手里拿着把蒲扇,轻轻扇着,见王朝进屋,老太太的嘴角早就噙着笑意,却假装闭眼摇扇,也不说话。
王朝像没头苍蝇似的在窗边转了两圈,然后干脆就在锅边蹲下。
见他馋成这样,老太太这才满意地睁开眼,问:“想吃啊?”
但王朝并未马上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回头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中充满着渴求,林辰很无奈地看了老先生一眼,拿起案几上老先生刚给他斟的茶,抿了一口,然后点了点头。
少年人得到允许后,才一把抱住老太太的大腿,嘴里喊着:“高奶奶我午饭都没吃,好饿好饿啊。”
“自己去厨房拿碗!”老太太开心地用蒲扇拍了拍王朝的脑袋,坐直了身子。
用电光火石或者风卷残云来形容也差不多,总之,老太太直接挑了最好的肉,给王朝盛了一大碗,王朝以玩节奏大师的卓绝手速迅速把一整碗笋干烧肉吃了个底朝天,末了,趁着刑从连还没出门,他还跑去厨房把碗洗了。
回想起他们上次和上上次在店里蹭饭的情景,大概也都主要靠着王朝深厚的卖萌功底和有吃的绝不要脸的脸皮厚度才能成功,总之,还是要感谢的。
林辰叹了口气,从竹塌上站起,向店主告辞。
“谢谢高奶奶,高奶奶你做的菜比周阿姨家好吃一万倍!”
出门时,少年边冲老太太飞吻,边这么说道。
“那下次再来吃啊,奶奶给你留着!”
老太太望着他们,笑得合不拢嘴。
……
刑从连出来时,雨稍稍小了些。
他换了件黑色长风衣,内搭了最简单的烟灰色T恤,这本是再寻常不过的衣着,可能是刑从连近日睡眠充裕所以精神很好,又或者是他穿便服的时间不多,所以难得换上便令人微微有惊艳之感。
当然,也有可能,林辰想,可能是他自己心情很好,所以觉得那个撑伞立在朱门前的男人格外赏心悦目。
黑色长裤,低帮皮靴,他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难得有种莫名其妙的虚荣之心。
甚至连王朝都很不耐烦地语气在说:“老大你就是去刷个卡而已,用得着穿成这样吗?”
“老子怎么了我,不就是便服吗!”刑从连撸了把头发,非常奇怪地反问着。
“不是,这件衣服一定很贵,对不对!”王朝凑过去摸了摸刑从连的风衣,咋了咂嘴。
“去年专柜打折,五百块买的。”
“我不信!”
“大概是因为我气质好?”刑从连拍了拍王朝的肩膀,宽慰道,“你不能因为再好的成衣穿你身上都童装,就否认这世界上有人能把普通衣服穿出高档质感啊少年人。”
“我179了,童装你妹!”王朝很不满地反驳。
像是被挫伤了男子汉的自尊心,王朝说着,就把伞递了了给他,然后跳在刑从连背上,强行翻看那件风衣领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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