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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祸事消弭于无形,或者说,其实本来也没有出事的可能性,谁会真的为了一个歌手,在他国领土上和当地警方撕破脸呢,所以那位副武官的态度,也就是表态和做戏而已。

刑从连恐怕早就看透这一点,但他的回敬也很明显,不管你会不动手,但你说得那些话我很不喜,所以我会。

总之,这是类似于外交磋商里常用的你退我进的手段,双方斡旋商谈,除了“增进友谊”外,根本不会有什么别的后果。

但柳盈显然不那么认为,她当然认为是因为刑从连动手了,所以新尼使馆的“保镖”才开始被迫退让。

“我向你们保证,你们一定会收到申斥。”女人愤怒说道。

这几乎是类似于垂死挣扎的反抗了。

可她话音未落,却收到副武官大人瞥来的非常冷漠的眼神。

这意思也很明确:闭嘴。

“走吧。”

沈成功弯下腰,仿佛方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他将地上碎裂的墨镜插回口袋里,看上去还很像那么一回事。

柳盈面露不忿,房间里的小助理则依旧迷茫,而李景天呢,李景天终于从病床上走了下来。

既然对方说走,那他自然就要走,他慢条斯理地拿起皮鞋,缓缓穿起,他动作很慢,像那种家世良好的公子哥,周围再剑拨弩张的气氛都影响不了他穿鞋的动作。

见李景天动了,那位名叫小可的助理,也开始疯狂整理李景天剩下行李,本来,李景天也是突然住院,所以房间里的东西根本没有多少。

李景天看上去并没有察觉到房间里因他而起的任何异常,总之,他完全是按自己的步调在做事。

他穿完鞋后,又走到床头柜前,拿起床头的冷水,喝了半口,等他慢条斯理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之,病房里终于响起行李包被刺啦一声拉起的声音。

闻声,李景天放下水杯,走回到自己的助理身边,他亲自拿起了那只鼓胀的单肩包,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将包自行背起,且并没有任何大牌明星的骄纵气息。

李景天,依旧是那个低调谦逊的李景天。

使馆的四人也开始动了,他们护卫在李景天身边,准备护送李景天离开。

将要走到门口的时候,李景天忽然停了下来,他转过身,窗外的骄阳正好落在他的脸上,他的脸白得恍若有光。

林辰会意,向门口走了过去。

“我近期可能会回国修养,这是我的私人电话。”李景天微微鞠躬,从口袋里随意将名片掏了出来,双手递给他。

在林辰将要伸手接过名片的时候,李景天却突然一把握住他的手,虽然那似乎只是礼节性的握手再会动作,可在李景天抬头的刹那,林辰分明从他的眼瞳里看到了兽类般的目光。

那目光虽凶狠残忍,也温柔缱绻,同样的目光,林辰在那些咬住猎物脖颈舒畅吸血的野兽眼中看到过,而这种舒畅,则因毫无人性,而令人毛骨悚然。

林辰迎上了李景天的目光,淡淡道:“再会。”

……

……

李景天走后,房间里终于只剩下他们三人。

王朝最先反应过来,少年人猛地从地上爬起,嗷地一声躺倒在病房的沙发上,惊恐道“天啦,李景天好可怕啊,他一定是个大变态啊,他跑去使馆我们抓不住他了啊怎么办,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林顾问?”刑从连问。

林辰站在窗边,并没有回答刑从连的问题,从他的角度看出去,可以很清楚看见医院大门口的记者和焦急等待的粉丝们。

过了一会儿,一辆黑色轿车徐徐驶出地下车库。

轿车挂着黄色车牌,上面有特殊的通行标志,那正是新尼大使馆来接李景天的车辆。

粉丝们在四处尖叫,记者们当然也很快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们想要上前搞点独家新闻。

但或许是那辆黑色的轿车开得太四平八稳,又或许是四面蒙黑的玻璃窗令人根本无法窥探里面究竟是怎样的状况,所以先前围追堵截他们的记者在面对使馆车辆时,只敢站在远处不停地按下快门。

而李景天的粉丝们,也大概是受到先前踩踏事故的影响,此刻只敢悄悄尾随在车后,默念的偶像的名字,送他离开。

这是最好笑的场景了,李景天仿佛是什么将要荣归故里的英雄一般,在闪光灯的欢送下、在粉丝的簇拥下,消失在道路尽头。

林辰终于收回视线,回答了刑从连方才的问题。

他说:“李景天有病。”

“他当然有病了。”刑从连很严肃地说道。

“那是一种混合着表演型人格障碍的心理疾病。”林辰说。

“天生爱演?”王朝忽然问道,“诶,就是说他的那些谦和有礼温柔动人都是演出来的,卧槽他累不累啊。”

林辰缓缓走到少年身边,在沙发上坐下,对他摇了摇头:“正常人,是无法了解或者说认识到人格障碍患者,你无法用你自己的常理来推断他们。像李景天这样的人,他们的首要特征实际上是“高度的自我中心”,他们极端需要别人的注意,因此,他们视玩弄他人作为达到自己目的的手段,他们表面上温暖、聪明、令人心动,实际上完全不顾他们人的需要和利益,也就是说,只要能获得关注,他们会使出各种手段,比如强求、说谎欺骗、谄媚,甚至是操纵性的自杀威胁,你问他们累不累,我只能说,鱼会觉得活在水里很累吗,那是他们赖以为生的东西。”

刑从连问:“所以你先前让我们不要和李景天说话,就是为了判断李景天是不是真的有病?”

“如果李景天如我所推断的一样,有严重的表演型人格障碍的话,他就极端需要他人关注,我们先前进屋,没有人理睬他,反而和其他人说话,那必然会让他难受到了极点,他会不停吸引我们的注意力,事实也是如此,他真的无法忍受别人对他的忽视。而且你会发现,李景天的情绪反应并不是真诚的,反而是隔着一层玻璃纸,这也是表演型人格障碍的主要特征,还是那句话,就像是鱼必须生活在水里,人格障碍患者,也有他们无法越过的障碍,你往往可以从他的障碍中,窥看出他的真实心理状态。”

“那他在商场整出那么多事情,只是为了让自己显得像个受害者,得到社会的关注吗,那么强丨奸案呢,难道他的强丨奸案是真的,可是阿辰你怎么知道李景天有什么表演型人格障碍呢……”

“首先我见过他,我看到他在台上表演,我觉得他可能有问题,但那时候,我又不明白问题在哪里,我只觉得他真是个很会说话的人,他太谦逊太博人好感,反而令人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觉;随后,我们看到了那束花和那只死去的夜莺,其实无论是谁送给我们了那束花,送花的人必然有反社会人格,这是毫无疑问的;然后,是你告诉了我那起强丨奸案。”林辰对王朝说,“既然强丨奸案发生了,那么只有两种可能性,真或者假,当然,如果有亦真亦假就更可怕了,不过,理论上那是不可能的,虽然没有证明那位名叫许染的姑娘的指控为真,但如果强丨奸是真的,我们可以反过来推论得出,李景天本人的心理状况是极端不稳定的,他在性丨行为方面会非常极端,一方面,他会利用性来诱惑他想要赢得注意的对象,另一方面,他在性丨行为上有强烈的掠夺性倾向,强烈的操纵**会令他有极端性丨癖,联系到他在舞台上对粉丝说的那些话,他其实非常享受伤害别人后却被当做被害者的感觉,这种感觉令他沉醉不已。”

“我有点联系不起来。”王朝很诚实地说道。

“我在告诉你一点,你便会明白,在在人格障碍的分类中,反社会、自恋、表演、边缘性人格障碍,这四者是密切相关的,有研究指出,有三分之二的表演型人格障碍同样符合反社会人格障碍的诊断标准,甚至有理论指出,表演型人格障碍和反社会人格障碍可能是同样内在原因在不同性别的人身上的不同表现,也就是说,在女性身上更多表现为表演型人格,而在男性身上,更倾向于表现出反社会的行为模式。”

林辰沉静下来,刑从连忽然意识到,他说得闷,是怎样的感觉了,如果按照林辰的推论,那么这个案件则显得太过残忍,甚至有种令人无能为力的憋闷感觉。

终于,他忍不住说道:“其实,林顾问,你有一个把整个案件整合起来的推论,是吗?”

林辰抬头看着他,目光幽深而不见底,对他说:“是的。”

不再卖关子也不需要再一问一答,林辰的声音愈加沉稳缓慢:“如果说,李景天是一个严重的表演型反社会人格障碍患者,当许染成为她的猎物以后,在他肆意践踏她满足了自己无法言说的肮脏**后,他很清楚许染会做什么,毕竟任何人被逼到极致都会反抗,可是那个傻女人又怎会明白,像她那样脏透了的妓丨女去控诉一个风评绝佳的大明星强丨奸她?世界上是几乎没有人会相信这种故事的。虽然我没有看过卷宗,但我猜测,那起强丨奸案或许从头到尾都有李景天的设计,他只是把一个女人玩弄了一次又一次而已。像李景天这样聪明而狡猾的人,不可能留下任何证据,无论是那张伪造的PS照片也好还是错误的案发地点也罢,应该都是李景天做的,目的是为了削弱许染的可信度,在他的安排下,她一定会输,而那时,他又可以享受成为受害者的愉悦感。但事实上,李景天可能也没想到,这起强丨奸案却意外使许染成为了众人关注的焦点,原本应该属于他的关注被一个妓丨女夺走,这令他愤怒不已,所以,他才会策划了第二次事件,他需要将所有人的注意力从许染身上拉回到自己这里,那么这个故事看起来就是这样:一个妓丨女为了报复一个大明星,设计了一连串的事件,大明星被割喉又被打成了自导自演的反派,就在网络舆论沸反盈天的时候,他的粉丝却拍下了凶手行凶时的照片,还他清白,他将再次替代许染成为众人关注和同情的焦点,光是想到这点,我想,李景天就会高丨潮吧。”

刑从连几乎说不出话来。

一个高高在上的个体,反复地、一遍又一遍地摧残着另一个本就已经低到尘埃里的个体,这件事本就已经残忍至极,但他仍旧想到了一些更坏的可能性:“所以,李景天被割喉,伤口却很浅,他没有装重伤而是自己走出急诊室,因为这是最好的洗刷嫌疑的方式,但警方并不是傻子,只要我们找到许染并且我们也一定会找到许染,李景天的许多布置都会出问题,可李景天却李景天很笃定我们抓不住他,我想那不是因为外交保护,为什么呢,他为什么会那么笃定?”

刑从连话音未落,他很明显看到林辰的脸色苍白起来,他甚至发现,林辰扣在沙发扶手上的指节,也跟着轻轻颤抖起来。

“因为,他会杀了她。”林辰突然望向他,肃然道,“马上找到许染,我恐怕,她会有生命危险。”

“李景天怎么不是去使馆了吗,怎么可能再杀人呢。”

“杀人?”林辰反问,“不是所有杀人都需要亲自动手,流言可杀人、蜚语可杀人、甚至是绝望的痛楚,也可以一步步杀人。”

林辰没有见过许染,他只是从王朝的笔记本电脑里,看到过那个姑娘的照片。

是的,比起妓丨女或者流莺,那个姑娘的第一个身份是姑娘。

无论这个社会怎样变迁,既然她是姑娘,那该受人疼爱,而不是被人一遍又一遍地无情践踏。

林辰很担心,所以他望着刑从连,在说完那句话后的那段时间内,他不知该再说什么,因为关于李景天可能对那个姑娘事情,确实令人非常无能为力。

但刑从连显然心志坚韧而异于常人,他看着他,然后毫不犹豫对身边的少年人喊道:“王朝?”

“正在查记录。”少年人又开始敲击键盘,并且见地焦急起来,“老大我不能一个人肩负一个警队的重担啊,陈副队怎么说啊。”

先前,在他们来医院途中,刑从连就已经让手下去查许染的踪迹,或许现在已经有消息也说不定。

所以在王朝说话的时候,刑从连就已经在打电话了,电话很快接通,那头的人听见他问出“许染”两个字时,显然还有些意外。

“刚才王朝没和你说去查吗?”刑从连加大了音量,他说完,就开了公放。

“头,你让我查的东西太多了,我不知道那个是加急的啊,许染具体在哪我们真还没查到,不过这个许染今天早上6:00点的时候乘坐了逢春到宏景的火车,火车到达宏景站的时间是7:03,车号是G137,其他消息暂时还没上报过来,要派人去火车站拉网排查吗?”

“行了,我知道了,你继续,刑从连说完就挂了电话。”

“天呐,我真的要开始自我怀疑了啊老大,她为什么在宏景,她怎么可能在宏景啊。”王朝越说越焦急,他甚至又要怀疑他们先前的推论,“7:03到宏景,她有充足的时间到安生国际商场犯案啊,时间线上没问题。”

是的,他们刚才推论,割喉案从头到尾都是李景天布置操控,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再次获得社会关注并且将一切罪责都推到许染身上,可是现在,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又发生了,许染从逢春来到了宏景,她人在宏景市内,并且由充足的犯案时间。

“行了,少想多干活。”刑从连敲了敲他的脑门,将少年从不确定中唤回,“有能力策划这一切的女人是傻逼吗,过来杀个人还要坐高铁,生怕警方不知道她来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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