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然医生刷卡通过员工入口的门禁,走进了白关市私立医院的急诊部门。
玻璃门在她身后滑动关闭,隔绝了医院门前车流带来的尾气味道和街对面小吃摊上传来的垃圾食品味。取而代之的是,来自自动售货机的咖啡味和消毒水的熟悉气味环绕着她。
心电图监测器发出哔哔声,其中一个玻璃门治疗室里有人呻吟,但没有救护车接近急诊室。在前往更衣柜的路上,她瞥了一眼候诊室。
一个打鼾的女人和一个手裹毛巾的男人坐在橙色塑料椅上。除此之外,对于一个周二晚上近七点的急诊室来说,异常空旷。
嗯,患者入院的速度可能会稍后加快。一旦夜幕降临,受伤寻求者和车祸受害者将让她忙得不可开交,她的十二小时轮班将以高效而忙碌的方式飞逝,正如她所喜欢的那样。
党然走进女更衣室,换上一套浅蓝色的手术服。她把姓名牌夹在白色实验外套的上口袋里,将听诊器挂在脖子上。她的舒适运动鞋在油毡地板上发出吱吱声,她向护士站走去。
广以是当天班次的主治医生,他坐在急诊室中心的大圆桌旁。附近,两名护士正在补充供应柜。
当党然向他们打招呼并走到柜台前时,广以从他的电脑工作站上的病历上抬起头来。
“嗨,广义。准备下班了吗?”
他咧嘴一笑。
“当然了。我尽力清理了病历板,我们几乎做到了。于亦正在处理二号检查室的一个伤口缝合,我们还在等待四号检查室唐先生的化验报告。他出现了腹痛的症状,但超声波看起来正常。根据化验结果,他可能需要做CT。”
党然抬头看了看护士站后面的病人板,上面只列出了三名活跃患者。
“看来今晚会很平静。”
夜班护士长丁火叹了口气。
“完了。现在你把我们都给诅咒了,党医生。你知道我们这里不使用这个词。我们甚至都不去想它(不去想“平静”这个词)。”
党然不相信诅咒或坏运气,她相信事实和科学。但她知道一些护士非常认真地对待他们的迷信,因此她举起手,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封口的手势。
“我不会再提这个词了。我保证。”
这时,一个孩子在护士站周围的检查室之一开始尖叫和喊叫。
丁火用一个“我早说过。”的眼神看着她。
“那是文明俊。”广以说。
“一个四岁的孩子,把一颗珠子塞进了鼻子里。我让高向文进去把它取出来。”
太好了。即使在他作为住院医的第二年已经过去了几个月,高向文在医学技能或工作态度上都还没有给她留下深刻印象。他的床边态度也不太好,所以她无法想象他如何处理一个惊慌失措的小男孩。
来自三号检查室的哭喊声越来越大。听起来就像那个男孩正在遭受折磨。几秒钟后,有机玻璃门前面的帘子被推开了,高向文大步走向护士站。
“叫耳鼻喉科医生过来。”他对丁火说,并把带有孩子入院记录的剪贴板拍在柜台上。
他没有说【请】,也没有与值班护士进行眼神交流,就命令她们呼叫耳鼻喉科专家。
党然内心叹了口气。他在急诊科工作一年多,仍然没有学会尊重护士。
党然以后得和高向文谈谈。作为一名主治医师,她有责任指导和教育像高向文这样的住院医。
“有什么问题?”
“我无法取出那颗珠子,那个孩子不停地在踢打和尖叫,搞得像要死了一样。”高向文抱怨道。
“你用了什么工具?”
“一把鳄鱼钳。”
党然摇了摇头。
“圆形物体很难夹住。如果你使用钳子,你可能会把珠子在鼻孔里推得更远更深。你尝试取出珠子之前有没有使用过鼻用减充血剂?”
高向文的嘴唇紧绷成一条线,他点了点头。
至少他做对了一件事。
“请先不要叫耳鼻喉科医生。”党然对丁火说。“让我先试试。”
高向文跟着她走到了三号检查室。
男孩已经停止了哭泣,但当她走进房间时,他的下嘴唇开始颤抖。
“嘿,明俊。”她愉快地说,同时戴上了一副橡胶手套。
“我是党然。”在高向文用看起来很吓人的钳子失败地尝试夹取珠子后,最好不要介绍自己是医生。
“我听说你的鼻子有点问题。”
文明俊抽了抽鼻子,点了点头。
党然医生微笑着对脸色苍白的文明俊母亲说,她拉过一个滚轮凳子坐在检查台旁,以便她那1.75米的身高不会让这个小男孩感到害怕。
她双手放在大腿上,还没有尝试去触碰他。
“告诉我,明俊,你妈妈有吸尘器吗?”
他点了点头,嘴唇停止了颤抖。
她能感觉到她已经吸引了文明俊的注意力。
“我们这里也有一个。但它是一个非常特别的。你想看看吗?”
他谨慎地点了点头。
“高医生,你能把吸引导管拿给我吗?”
高向文没有评论,从供应车里递给她一个无菌导管。
党然将其连接到吸引机上,然后打开了机器。
“如果你把它放在你的手臂上,会痒。”她卷起自己白T恤下的长袖,展示给她自己的手臂。
“你想试试吗?”
男孩看了看他的母亲,文明俊的妈妈点头并微笑。文明俊犹豫地伸出了手臂。
党然轻轻地将导管的柔软尖端放在他的前臂上。
他保持静止了一会儿,然后开始扭动。
“看?它不疼,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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