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血红的太阳从山谷一端探出头来,湖面顿时红光涟漪,周遭树木也皆染上血色,令人瞧着有些畏惧。
彘轻声对扶苏说:“公子,您若身体安康,咱们这便动身吧。”
扶苏拉住彘,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彘,李舍人说那匈奴人身边的好手内力很高,要你别再这般称呼我,以免被旁人听去。你今后就叫我阿苏吧。”
彘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道:“咱们走吧,莫在此处耽搁了。”
李婴在一旁说道:“彘老弟,你先歇歇吧,我看你一晚上没睡,脸色难看,只怕要累趴下啦。”
李秋颖和丘就却说了会儿话,见他虽然精神不振,但并未受到重伤,心中安定下来,想:丘就却这般爽朗强壮的男…男子,虽然这会儿有些颓废,但很快便会振作起来。
她此刻刚刚脱离险境,只觉得如在梦中,暗想身处在这峡谷之内,自己竟能有与心上人单独相处的机会,不免有些雀跃,但仔细想想,又有些娇羞害怕。
她拍拍自己脸颊,着恼的想:秋颖,你也太没出息,太没义气了。月氏的朋友死伤惨重,丘就却正在最伤心的时候,你怎能想着这般…龌龊的事。况且丘就却早已有心上人了,你这般觊觎于他,简直卑鄙无耻至极。
她背对着丘就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忸怩不安,心神不宁,不禁装作四处张看的模样,她朝彘他们那儿望了一会儿,心中陡然一震,不禁暗呼一声。
只见彘脱下战袍,露出消瘦结实的上身,那身上的伤口触目惊心,令人毛骨悚然。那些鬣狗的利爪在他身上留下道道血痕,有些深入肌理,创口入骨,此刻依旧在淌血。随后他又反复受伤,伤痕纵横交错,密密麻麻,就仿佛刚刚被凌迟过一般凄惨。
李秋颖从小到大,虽然见过不少惨事,但如这般骇人的惨状,却是从未见过,便是恣意想象,只怕也无法想起这般情景。
在刹那间,她脑中的柔情蜜意荡然无存,眼前惨烈的伤口在她眼中闪烁,深深映入她脑海之中,再也挥之不去。
她想:彘兄弟受了这么重的伤,可却不吭一声,这等英雄气概,好生令人钦佩。
彘在湖里洗了洗手,捧起湖水,浇在伤口之上,李秋颖瞪大眼睛望着他的举动,知道伤口一旦浸湿,疼痛加倍肆虐,尤其是他这般伤势,若是自己,只怕会痛的昏倒。怎生想个法子,替他缓解些痛楚。
她望了一阵,忽然脸红起来,暗想:我这般瞧一个男子身躯,只怕颇为不妥。但咱们行走江湖,自然义气为先,彘于我有救命之恩,我自然应当补报。
她忽然想起师父教过一些推拿手段,用以止血止痛,效果颇佳,只是自己从未试过。
彘盘膝而坐,将伤口擦拭了一会儿,身子猛然抖动,嘴里发出叽里咕噜的喊叫,双眼眯起,嘴唇紧闭,捏紧拳头,额头青筋暴起,看样子这痛感猛然决堤,再也忍耐不住,在此刻一股脑爆发出来。
扶苏急忙叫道:“彘,彘。”搂住彘腰部,身躯贴在他胳膊上。
李秋颖再无迟疑,快步走到彘身边,伸手在他巨骨穴上用力一点,内力透入穴道,令他剧痛顿时缓解下来。
彘睁开眼睛,轻声道:“多谢姑…小哥。”
李秋颖脸上一红,垂下脑袋,想:他早就知道啦。但此时已无法退缩,脑中稍稍回忆一番,想起师父传授的要诀,手指如飞,迅捷灵动,在他哑门、胸道、灵台诸穴上连点。她第一次使出这“直来直去”指法,虽然有些生疏,但认穴准确,内力巧妙,加上毫不犹疑,竟然颇有名家风范。
扶苏,睁大透彻的双眼,惊道:“李大哥,你这便是传闻中的点穴功夫吧!”
李秋颖点点头,心中颇为得意,但听师傅说过,点穴功夫在江湖上也算不得如何稀奇,只不过自己久居塞外,这门手段却极为罕见,因而不可轻易施展,以免引起轰动,露了家底。此刻情势危急,侠义为重,她自然也不能隐瞒。
孤竹冷眼旁观,忽然道:“你这是“惊神指白愁飞”的指法,李兄弟,你便是他的传人么?”
李秋颖暗叹一声,但被人认出师承,却也不能隐瞒,否则便是不敬师长的罪名,只能恭敬说道:“不错,在下蒙师父大恩,习得这一身武艺。”
孤竹笑道:“十多年前,这“惊神指白愁飞”在江湖上好大名头,后来听说他远赴西域,从此销声匿迹,想不到竟然来到此处,还找了这么一位年轻有为的徒弟,真是好福气,好福气啊。”说着连连摸着胡子,笑得阴阳怪气。
他一旁的小鸟师兄东张西望,颇为不安,似乎感到大难临头。果然孤竹在他肩上一拍,又笑道:“小徒年纪虽然比你大上那么两、三岁,功夫却…唉。望尘莫及,望尘莫及。在下曾和白愁飞切磋过武艺,他心胸豁达,让了在下一招,令在下至今感怀于心,更何况他慧眼识人,果然比我孤竹更胜一筹。”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