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宁从崔东河口中得知,大魏新朝初立,边关战事和前朝余党都还未彻清,国步艰难,所以这次的武举也会有所变动。
不过大体上依旧是“以策问定去留,以弓马定高下”的考试制度。
简单来说,这次在长安举行的武举会试,共分两场——
先考文试,再考武艺。
许宁来之前其实没有太多准备。
好在他有前世十二次高考经验傍身,还是个留级十多年的武校生,可以说无论文考武考,都能处变不惊。
崔东河对此也信心十足:
“听说去年文试的策问,考的是边关战事,我猜今年也在这个范畴。毕竟如今幽州关外还在打仗,尚书省出题时,肯定会考虑到时下的大事。”
“策问”是武举考试的重点,主要用来考验考生有没有谋略、计策。
许宁看过不少历年真题,颇为认同:
“有理。”
“许兄觉得,会具体怎么出题?”崔东河撩起衣裳下摆,找了处石阶蹲下。
许宁想了想:“去年的策问,其实是考对战场大局上的战略,我猜今年应该会更详细一些,让考生制定具体的疏策。”
“例如呢?”
“比如《大军行进,人马排泄物如何更优处理》,又或是《将士如厕,甲胄怎样快速脱卸》之类的。”
“这些确实是难题啊。”崔东河蹲在地上,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认真思索。
可惜他对这些腌臜事不太懂,没有太好的思路。
蹲了一会儿,崔东河倒想起另件事,他知道许宁是长安本地人,便问道:
“我来之前听我爹说,长安近几年出了一名行事跋扈的公子哥儿,干了不少蛮横的恶行,许兄可听说过?”
“公子哥儿?”
“不错。据说此人近半年来,一直在坊市间游荡,小儿见他止哭,妇女遇他胆寒,男子更是谈之色变。此人好像也会来参加这次的武举,我爹让我多加留心。”
许宁思索一番,摇头表示没听过。
“那倒可惜。”崔东河叹气。
这时,贡院内庭传来有规律的鼓声。
今朝武举开科,武人考生入堂。
等候的众人相继进了内场,崔东河也提起衣裳起身,跟许宁一起朝内走去。
“不怕许兄笑话,我虽然习武多年,但文化学识方面却疏忽了,这次也没什么信心,都是我爹逼我来的。”崔东河似乎将许宁当成了知己,什么话都不瞒着。
“其实我也是。”许宁实诚道。
“哦?也是爹逼的?”
“是的,爹逼的。”
崔东河喜出望外,对许宁愈发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除了我爹的原因外,我还为了一个在青楼一见钟情的姑娘才来的。许兄难道也是吗?”
“那不是,我是为了洗白。”
“嗯?”
许宁摇头,岔开话题:“崔兄这次要是考中了武贡士,之后想做什么?”
“当然是衣锦还乡,迎娶那位青楼姑娘。”兴许是觉得这个理由不太充足,崔东河又压下悸动,面色沉稳地补充:
“当然,还要为天下百姓做些事。”
然后才又激动道:“之后再回乡去迎娶那位青楼姑娘。”
“真是远大的志向啊。”许宁感慨。
“许兄呢?”
“有了贡士这层身份,骂我的人应该就会少一些了。”
“原来许兄更喜欢着眼当下。”崔东河也感喟。
话音落地。
击鼓声停止。
两人并肩走入朱漆大门。
绕过影壁前,许宁缓下脚步,想起了一件困扰他许久的事。
今日之前,许宁一直都很奇怪,为什么自己近几年,在长安的名声变得十分糟糕,甚至经常有人在背地里,因为一些他没做过的事而骂他。
直到刚才听崔东河说,长安这两年出了一位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他才终于知道了原因。
原来是有人误将他当作那位纨绔了!
这么想来,长安百姓对他的无端恶意也就说的通了。
枉他这大半年,不辞辛苦的在街上游荡闲逛,见人就问好打招呼——许宁以为只要他表达的善意足够多,以往的谣言中伤都会不攻自破。
看来这样作用并不大。
好在只要这次的武举会试他能高中,一切都会拨云见日。
想到今日之后,武榜唱名,骑马看尽长安花,沿道一路与人问好,百姓对他的误解也会随之消失,许宁脸上不禁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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