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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是早上六点多钟,季以安睡得头发上全是汗水。

外面的棉袄已经被贺江舟解开脱下,车窗外艳阳高照,融化的雪水在公路上流淌。

贺江舟把身上携带的所有瓶子都装满了雪,天上下的雪总比河道里的水干净。

昨天晚上冻死的市民不计其数,季以安睡前,往窗外看了一眼。

冻死的市民全被堆在了公路两旁。

而现在,那绵延几公里的千百具尸体已经完全没有了踪迹。

季以安以为大部队已经开始往京都方向出发,探头往车窗外看去,发现自己坐的车还停留在原地。

大部队没有走,附近也不见有掩埋尸体的迹象,那昨天晚上那些不幸遇难的市民的尸体去了哪里?

贺江舟自然能看出小孩的心中所想,也不想让小孩太纠结,主动说道:“都被吃了。”

季以安吓得目瞪口呆:“吃?谁吃?”

“其他变异的动植物。”贺江舟眼皮撩起,抬手把小孩吓得忘记合上的嘴巴手动合上。

直到七点多,还是只有一小部分的人醒过来,昨天晚上的饥寒和惊吓,让很多市民到了早上五六点气温回升,才能安心入睡。

七点三十分,林上校下达十分钟后继续前进的指示。

大喇叭响起,要求市民赶紧起来,整装待发准备前进,十分钟后准时出发。不能跟上大部队的,队伍将不再停留等待。

这种时候被大部队抛弃,无异于等死。

尽管困倦不已,所有人还是顶着一张张青白相交的脸从隧道里爬起,做好出发前准备。

昨天坐在大卡车上的老人妇女儿童全部下车步行,换另外一批老人妇女儿童坐车。

季以安被贺江舟牵着手,走在人群里,随着大部队缓慢向前。

气温慢慢升高,季以安抬头看向头顶上明晃晃的太阳。

才早上十点多,温度已经突破了三十五摄氏度。

“啊!”一阵小小的惊呼响起,很快又恢复平静。

季以安扭头往惊呼的方向看去,只见又一个面色潮红的老人摔倒在地上,嘴唇干裂,胸腔处已经没有了任何的起伏。

这已经不知是今天发生的第几起猝死,连最基础的抢救措施都没有,人们把猝死的老人抬起来放到路边,继续赶路。

季以安抹了把湿漉漉的短发,怼着矿泉水瓶口喝了几口融化了的雪水,感觉自己的胸腔里都是血腥味。

再走下去,估计今天他也得躺这里了。

贺江舟接过季以安手里的那瓶雪水一饮而尽,把空瓶子放回背包里。

伸出左手捞起小孩抱进怀里,右手放轻力度,轻揉着小孩酸痛的小腿。

“叔叔,我还是下来走路吧,还要走好久。”

要是平时季以安肯定让贺江舟抱了。

但现在他已经知道申城到京都路途遥远,这个距离的徒步对谁都不是件轻松的事情,他也无法再理直气壮毫无负担的让贺江舟抱了。

“好了,你这种体重的,我可以一次抱俩。”贺江舟稍微用力按住想挣扎的小孩,固定在怀里,“抱一个小时,一小时后自己下来走。”

季以安点点头,紧绷的身体彻底放松,瘫软在贺江舟怀里休息。

气温实在太高,就在季以安被太阳烘晒得昏昏欲睡时。

一阵低沉的“嗡嗡”声如闷雷般从远处滚滚而来。

所有人惊惶地抬头望去,一股吞天噬地的滚滚浓烟从远处飘来。

再往前,不像黑烟了,更像一团团张牙舞爪的黑色火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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