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真

林宜愣了一下，她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路明迩的质问，也不知道儿子这样问的目的是什么。

“你们说公路车太贵，买一辆车够买两个星期的饭菜，但是爸天天和朋友出去打麻将喝酒，一晚上就花了可以买一辆车的钱。你每天辛辛苦苦挣钱，挣得也不少，爸也有挣钱，我从小到大没有要过什么特别贵的东西，也没用过特别贵的物品。书包，文具，衣服裤子，总是将就着用就足够了。我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但是现在我知道一辆公路车很贵，可我很想要，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和你们要一样东西，为什么就要受那么多惩罚？为什么？即使到最后会有，也要依赖一个不熟悉的亲戚给我买，我自己的爸妈真的给我买不了吗？”

林宜急促地走到路明迩面前，伸出手打了他两巴掌，大声骂道：“我们大人辛辛苦苦挣钱怎么花不用你小孩子管，你从小到大用的吃的一样没落下，要那么贵又不必要的东西干嘛？现在有了你还不乐意了，那是你舅舅，不是什么不熟悉的亲戚！那是你舅舅！”

路明迩没再说话，瞪大眼睛看着母亲，闪开身往门外走去。他想走出大门，但路锦锋坐在客厅，见路明迩出来，呵斥他站住，不许出去。路明迩很想不听他的命令，出去走走，离开这间压抑的房子，但他还是停下了脚步，皱着眉头转身，缓缓走回了房间。

他没有勇气，没有底气违抗父亲的命令。受限于年纪和心智，他现在或许还不配有独立的思想和决定，也没有人会听从他独立的思想和决定。但偏偏在越长越大的年龄里他慢慢更加有了自己的想法和态度，无法违抗的命令压迫着他，让他在成长中感受到的没有自我成熟的快乐和骄傲，而是无止境，且渐深的痛苦。

过了两天，林暨再次上门做客，身后跟着一个工人模样的男人，抬着一个箱子，包装上写着公路车的牌子。林暨让他把车子组装好后给外甥看看，接着拿出两个蓝色的书包，递给路明遐，让他给哥哥一人一个，又提了一瓶酒，包装精美，勾得路锦锋移不开眼。林暨指着盒子，笑眯眯地说：“姐夫，今晚咱俩尝尝这酒，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好喝。”

路锦锋频频点头，眼睛没离开过那个价值不菲的酒盒子。

路明迩就站在工人的旁边，看着他一个部件一个部件把公路车组装起来，心里却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