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一个三音阶四拍平顺的过渡,现在肖贝贝唱的,就好像后面真有狗撵着,或者身上掉了个洋喇子,非得在一开始就抖落掉。
本来这么处理也不是完全不行,但听在陈澄耳朵里,就觉得是本来一个安静的小仙女突然抽抽了一下。
这是刚尿完是咋的??
肖贝贝自己也知道这地方不对劲儿,懒得理陈澄那越到后面越歪到南天门的嗑,自己在那儿又顺了半天。但那三个音阶此时就宛如三个蠢蠢欲动的小恶魔,或者睡压着了的呆毛,这一秒好像顺平了,下一秒就又支棱了起来。
陈澄长叹了一口气。
太累了。
突然间,陈澄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MD,这两个小时课上的,没录屏,没回看……
陈澄突然间很没有安全感。这个工具贫瘠的时代啊……飞书,丁丁,企鹅会议,能提前支援一下不?
前世后来的职业病,没开录制的会议约等于凉白开,没有回看的培训只能等着挨训。
这特么,明天会不会又一夜回到解放前?
使劲内心平复了一下,逼自己接受这个时代的现状,然而心里却还是压不住在呐喊:明天必须得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陈澄耐着性子的问肖贝贝:
“今天要不先到这儿吧,你回去再顺顺,这句别心急火燎的往前赶……你随身听还有电么?”
“有电。”
“那你这盘磁带能不能录东西?我弹个伴奏给你。”
“可以。”
肖贝贝带上耳机听,听完了把磁带翻个面插进卡槽,准备录制。
陈澄心下了然,正面是歌,反面同样位置是伴奏,就不用倒来倒去了,这丫头拧巴归拧巴,倒也不傻。
于是陈澄数着:“1,2,3……开始。”
陈澄安静的弹,肖贝贝为了录,站的近了一点,穿着凉鞋的脚一点一点的在地上打着拍子。
这时的场面,在已稍微西斜的晖光中,倒也显得和谐、静谧而美好。
所以刚才打的嘴架算什么?天边飘过故乡的云么?
最后一个扫弦结束,肖贝贝也停止了录制。
“那今天先到这儿?你回去再拿着伴奏好好品品,气声,胸腔共振,”陈澄拍了拍胸膛,拍的是自己的胸膛。
“别今儿晚上都给就饭儿吃了,明天又给我整个大白嗓……”
“啥就叫大白嗓啊?不是我以前咋没发现你这么多嗑儿呢?”
“行了……先这么着吧,嗓子冒烟了!”
“一直是我唱,要冒烟也该我冒烟吧。你一听完就嘚啵嘚嘚啵嘚,少说两句不就不冒烟了,纯属你自作自受!”
“行,我自作自受行了吧,赶紧走吧您内。”
肖贝贝转身往家走去,虽然怼了半下午,但此刻不知为何,吐出一口浊气,肖贝贝心里并不觉得怎么郁闷,整个身上彷佛变轻松很多,反而有一抹微笑不自觉的爬上嘴角。
她能清楚的感觉到,按照陈澄的调教……不是,调校后,好像确实好听了,尤其学会了陈澄说的鼻腔共振,她觉得每次唱到“凤凰花开”都觉得像是一种享受,甚至有一次,唱到:
“当我又再次唱起你写下的歌,
仿佛要回到那时候……”
她甚至觉得好像不是在听自己的声音,好像是从脑后云端发出来的声音,她为那一刻感到迷醉。
自己唱歌,原来这么好听呢?嗯,歌可以多唱唱。
以至于跟陈澄斗嘴,似乎也挺好玩儿的,她也从没想过,自己回怼其实也挺厉害。
虽然嘴上必不会承认,但她心里却似乎已经笃定,跟着陈澄蹚这趟浑水,没准儿是正确的。
然而此刻的陈澄却不那么觉得。此时陈澄,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心累,二没有回看的不安全感,以及三跟肖贝贝之间这动辄互怼的脆弱关系。
他纯粹的只是有点煎熬。
他突然间想起什么事儿:这趟贼船,或许还得再找块压舱石,要不保不齐啥时候说翻就翻。
陈澄突然叫住了肖贝贝:
“等下,”
肖贝贝偷敛起刚露出的笑容,转过头看向陈澄。
“又干啥?”
陈澄从吉他袋子前面的小口袋里拽出一盘磁带。
“答应给你的磁带,这个上面有Sound of Silence。Simon & Garfunkel他们其实还有一首Scarborough Fair,中文名叫斯卡波罗集市,这盘B面也有,也适合你唱,这首是英国古民歌,极美,但肯定不是现在的重点。你听听也没啥,”
陈澄特意又加重语气说道,
“麻烦把重点放在凤凰花开上,重点是凤凰,重点是凤凰,重点是凤凰,重要的事儿说三遍,麻烦别又跑偏。”
“你没完了是吧?”
“内什么,你跟你们班聂璇关系咋样?”
“她我们班班长啊,关系挺好的,咋了?”
“你有她家电话吗?”
“有啊,干啥?”
“拉壮丁啊干啥?凤凰后半段有点单薄,你再给底下人唱困了……我想着怎么能在上面加点其他配器,大件儿管弦乐队整不来,那就添点啥小东西,我记得你们班聂璇不是会的多么?又是长笛又是钢琴的,要不叫上她跟咱一起参谋参谋?”
“……行,那你打算啥时候叫她来?”
“啥啥时候?越快越好呗。能明天就来最好。”
“……行,那我晚上给她打电话问问她……什么叫我给人唱困了?这慢慢腾腾的歌不是你写的么?有嘴说别人没嘴说自己啊?”
行啊妹子!
你中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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