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直接和出版社谈版权,版权谈下来之后盘一个录像带或者影碟厂自己灌录,做到成本优化;
做大了还可以找影视公司定制内容;
作为海量的录像带,VCD/DVD采购方以及流通渠道,也意味着拥有了海量影视作品的版权,等到互联网时代“软着陆”,直接形成从实体产业到互联网视频巨头的过渡。
获得了30年的信息差,他就敢叫日月换新天,妄想把一片散装红海一统江湖。就冲城那些个音像出租,要统一他们,陈澄觉得大老舅去哪个堂口拜个大哥可能来的会更效率一点。
大老舅说的天花乱坠,陈澄听的哑口无言,他总觉得哪里不对,但似乎大老舅说的每一条,又都挺有道理。
而当大老舅说出“摆脱地域局限,可以和邮政谈,咱们甚至可以用邮寄的方式租录像带”时,陈澄是春雷一声震天响,我的天爷,我种下一颗种子,我大老舅脑袋里竟然长出了个奈飞……
然而虽然想到了“奈飞”这家从DVD租赁成功转型流媒体巨头的成功案例,陈澄却依旧顾虑重重,欲言又止,欲说还休,不知道是否应该把这样的案例讲给大老舅听。讲了无异于火上浇油。
没错,奈飞的模式能在大洋彼岸成功,但陈澄却总是觉得,同样的模式,未必能在自己脚下的这块土地上开花结果。
最大的挑战,恐怕就是“非法”音像制品。陈澄自己都还记得,到了2000年前后,他每周都会去跟大学里的小伙伴“挑碟儿”,带着全寝室的希望和众筹的票子,定期去学院附近的音像店,盗版电影,电视剧,游戏,一买一大摞,DVD,3-5块钱一张,小电影稍微贵点儿,依旧便宜得跟不要钱似的。
不可说,奈飞这茬当真不可说。
和大老舅关于这个项目的探讨,也让陈澄陷入了某种自我斗争。
一方面,他意识到,人固自我,虽然大老舅接收了30年后的信息,但粉饰的却是他自己原有的认知;
另一方面,后世无数的成功故事,都是一将功成万骨枯,是踩在整个行业中无数倒下的同行的尸骨血肉上,开出来的花。虽然后世有成功学当事后诸葛亮,把这些成功故事盘出各种鸡汤,但真倒回来,自己在这行业中投入精力物力竖起一杆大旗,又怎么能保证自己一定是最后活下来的,而不是被拍在沙滩上的前浪?
好在还没赚到第一桶金,大老舅的梦想就还依旧停留在梦想。陈澄索性也随他去了,等真挣到了钱,大老舅如果想试试,都有钱了,就当给他个奖励,为他的梦想保个驾,护个航吧。
一转眼,就快到了要报到的日子。之前的通知书上面写明了,开学的前一周的周五,收到通知书的要去学校报个到。
而报到前的晚上,陈澄却回来后罕见的失眠了。
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陈澄思考着自己回来的一桩桩,一件件。
陈澄发现,自己似乎还是没有融入这个时代。仍旧在自己家和姥姥家两点一线。
不爱看电视,听广播,连涉及自己的节目都没听到,也没有非要追着听到看到。而且这个年代所有的电视,似乎都在前世的阴影中,妆发丑陋,道具廉价,特效拙劣,连《香帅传奇》开播,老娘兴奋的叫陈澄一起看她的真爱偶像秋官,陈澄也不过在心里默默嘀咕,我已经见过他70多的样子,老夫子演的还是挺好的;
也不爱出去走,虽然在自己原有的地图上,拓展了体院和冲影厂录音棚,但即使是小时候经常去的一些地方:地下商城,外文书局,儿童公园,租录像带的和租漫画的店,还有变形金刚跟特种部队的两大圣地:华童商城跟华贸商厦,他一次都没旧地重游;
甚至不太爱见人,除了家里这些人,铁四角,为了唱歌不得不接触的肖贝贝,聂璇,崔老师,为了锻炼又被迫接触的老陈头……那些自认是他门人的小屁孩儿,陈澄现在连名字都叫不出来几个……还有几个初中时同班的关系还很好的同学,因为提前知道后世的渐行渐远,陈澄竟一次都没有联络过;
虽然扎扎实实的办成了几件事儿,上学免费,录歌上线,体校挂名……但他觉得自己仿佛依然是只悬浮在这世界之上的孤舟,不是那么情愿的去触碰,或承载本属于这个世界上的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就社恐。
然而就明天,宿命之轮就要拉着前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一大堆人群,拉拉杂杂的砸在他面前。陈澄承认,自己有点紧张,很多人是初次相遇,但对于他却是因果延续,明明熟悉,却要装作陌生。
自己应该用什么姿态去迎接他们呢?
又是否有人,会窥破,或者分享他的小秘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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