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看清来人是青莹时,她勉强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说道:“大侄女啊,你来啦!你再等等哈,这药马上就熬好了,马上就好……”说着,她手中扇扇子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青莹看着高翠莲那强颜欢笑的样子,心中一阵酸楚。她深吸一口气,无奈地开口问道:“二宝被卖到哪里去了?”
高翠莲一听这话,身体微微一颤,连忙抬起头来,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急切之色。她嘴唇颤抖着回答道:“她……她被卖去妓院了。我亲眼看到的,那天我出去买菜的时候,正好瞧见她跟着一顶轿子走。当时我急得不行,想要冲上去跟她见一面,可却有人拦住我,根本不让我们母女相见……”说到这里,高翠莲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水再次汹涌而出。
青莹:“那你怎么知道是二宝子”?
高翠莲紧紧地咬着牙关,面色阴沉,愤愤不平地道:“我可是足足花了五两白花花的银子啊!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那个刁钻刻薄的老鸨,好说歹说、苦苦哀求之下,这才让我有机会和她说上几句话。二宝亲口告诉我的,千真万确,就是那赵家义这个没心肝的畜生,把她给狠心卖掉的!”
青莹听到这里,再一次听到还是心里一惊,她实在是未曾料到赵家义的心肠竟然如此狠毒。
回想过去种种,赵家义向来都是个贪婪无度之人,当初又怎会肆无忌惮地踩着她们大房,恨不得喝他们血吃他们的肉?想到此处,青莹不由得眉头紧皱。
青莹定了定神,看着高翠莲问道:“那么,二婶您此番究竟想要如何?难道去找老太太就能解决问题吗?难不成要将赵家义抓回来狠狠地打上一顿?或者还有其他打算?”
高翠莲被问得一时语塞,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半晌都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犹犹豫豫地开了口:“我……我其实是想借些银子,无论如何也要凑足钱把二宝从那里赎回来。毕竟,她始终是我的亲生女儿呀,我怎么忍心眼睁睁地看着她身陷那样污秽不堪之地呢?而且,她年纪尚小,很多事情都还懵懵懂懂的。”
青莹此时已然明白了高翠莲的心思,想来二宝暂时应该尚未被逼迫去接客,或许只是在青楼里充当一个小小的丫鬟,整日里伺候着那些烟花女子罢了。
然而,即便现在情况还算乐观,可谁也无法保证日后会不会发生变故。毕竟身处那种风月场所,稍有不慎就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其中的凶险不言而喻。
等了许久之后,高翠莲始终都没能听到青莹发出任何声响。
此刻,她那颗悬在空中的心愈发地忐忑起来。
她那原本紧紧攥着衣角的双手开始不自觉地用力拉扯、揉搓起衣服的下摆。
而另一边,青莹则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略显紧张的高翠莲,目光久久未曾移开。
她的心中不禁泛起阵阵涟漪,颇有一番感触。在她看来,像高翠莲这般愿意为孩子付出一切的母亲着实难得。
毕竟,若是换作其他一些母亲,恐怕早就对自己身陷囹圄的女儿不管不顾,甚至恨不得压根儿就没有过这个女儿。想到这里,青莹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紧接着,青莹将视线缓缓转向身旁正在冒着热气的药罐子,开口说道:“这药应该差不多已经熬好了,你赶紧把它倒出来,然后端进屋里去吧。”话音刚落,她便转过身去。
高翠莲听闻此言,赶忙应了一声,随即便手忙脚乱地开始倒药。
然而药中的热气熏着自己的眼睛,她的眼眶突然一热,泪水宛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止不住地奔涌而出。
尽管如此,她依旧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生怕会因此惊扰到他人。
这时青莹那声音却再度在耳边响了起来:“我且问你,赎回二宝子所需的赎金是多少?”
高翠莲闻言,急忙放下药罐,转头望向青莹所在的方向,语气急切地回答道:“整整一百两啊!那个狠心的老鸨竟然狮子大开口,非要一百两银子不可!”
青莹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只留下高翠莲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实在搞不懂青莹这般态度什么意思,这银子是借还是不借呢,完全摸不着头脑
无奈之下,高翠莲只能再次用衣袖抹去眼角的泪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凄惨和狼狈。她小心翼翼地端起桌上的药碗,缓缓朝门外走去。
就在这时,一直昏睡在床上的王老太悠悠转醒。当她得知赵家义竟然狠心将自己的亲侄女卖到那种不堪之地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与震惊。这个消息犹如一道晴天霹雳,震得她半晌回不过神来。
高翠莲步履蹒跚地走到王老太床前,轻声说道:“娘,药已经熬好了,您快趁热喝下吧。”说着,便将手中的药碗递到了王老太跟前。
王老太抬眼望着眼前的二儿媳,想起昔日种种,心中仍有怨气未消。
但当她看到高翠莲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时,那些原本想要斥责出口的话语竟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最终,她只是轻轻应了一声,伸手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
最后王老太环视屋子里的人,最后视线看到了青莹,她想说什么,但始终没有开口,最后对着高翠莲和赵家孝道:“一百两银子,别说我没有,就是有我也得掂量要不要借给你们,你们大嫂他们又要供两个儿子读书,又要伺候一大家子吃喝,哪来的一百两”。
青莹听到王老太说出这样一番话时,着实感到有些意外。
毕竟对于家中的经济状况,青莹自认为还是心中有数的。虽说算不上富裕,但倘若王老太真向她开了口,想来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应允下来。
而一旁的高翠莲在听闻这番话语之后,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汹涌的悲伤情绪,泪水如决堤般奔涌而出。
不一会儿功夫,那双原本明亮动人的眼眸哭得红肿不堪。
此时的赵家孝心中同样不好受,看着眼前这令人心碎的场景,他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娘,这次儿子只求您借给我五十两银子。其实咱家还有些积蓄,只是数目还差了些许。娘、大哥、大嫂,请你们原谅我过去那些混账行为吧,我之前确实做了许多错事。但如今二宝子可是我的亲生女儿啊,那种烟花柳巷之地,怎么能让她继续待下去呢?”话音刚落,赵家孝便毫不犹豫地朝着地面狠狠地磕了一个响头。
高翠莲失声道:“当家的,呜呜呜”。
王老太紧紧地抿着嘴唇,将头扭到一边,故意不去看眼前的他们。
而站在一旁的芊娘与赵家忠对视一眼后,两人的眼神中都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酸楚。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青莹抬起头来,目光看向夫妻二人,缓缓开口说道:“这钱嘛,倒也不是不能借给你们。不过呢,至于该如何借、具体有哪些条件,咱们可得好好说道说道。俗话说得好,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更何况,您二位和我爹爹虽然是兄弟关系,但毕竟已经分家单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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