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什么去,命价能值多少钱,难不成都发给你们?建国家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桂婶,你说什么呢?谁说,我是为了那点钱去的?我建国哥,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没了,还不兴,我们去闹一闹。我可是跟在建国哥屁股后面长大的,你也把我给小看了。”
“谁说不是呢,我们没想着要钱,也不图钱,自家的娃儿,没了,还不兴我们去出出气,讨个公道。”
“是啊,是啊,咱们都去吧,人多势众。”
“我们不要钱,那是买命钱,给我们,我们也拿不安心。再说,谁家还没点事儿,有用到别人的一天?”
“答应的,还是会给的。不过,我可丑话说前面,你们这些自愿去的,可没有钱拿……”
“我们懂的,桂婶!”
“对,我们懂的,他桂婶。”
……
忽然有人提醒道,“桂婶,是不是该给建民发个电报,让赶紧回来。”
“我家你叔,已经去发电报了,完了会在砖瓦厂门口见。”
去的人数确定了下来,桂娘直接打发辈分小的,回去穿孝衣,自家没有的,就去邻居家借。
好多年轻小伙,从来没见过这阵仗,一听这么安排。像即将出征的小兵,跃跃欲试的一溜烟跑回家,找孝衣了。
这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要是,没死人,就更好了。
最后,能穿的都穿了,还戴了孝帽。就一个宗旨,这次必须让砖瓦厂好好的脱一层皮下来。
随后,穿着一身孝服的夏染母女俩,带着这些人,浩浩荡荡的去了砖瓦厂。
村里唯二的两辆拖拉机,全出动了。坐不下的人,就骑着自行车,自己去。反正,离的不是很远。
到了后,把拖拉机停路边,大家没进去,就在厂门口哭。
两位年龄大的叔伯,想的周到。在去的路上,特意买了好多烧的纸钱,黄纸,香。
一大群人,在厂门口,坐的坐,跪的跪,蹲的蹲,披麻戴孝,边哭边烧纸钱。而砖瓦厂,恰好在去县城的公路边上。
哭声抑扬顿挫,一个比一个哭的狠,哭的凄惨,听上去,凄凉无比。烧着的纸钱,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儿,飞向远处,像是在替亡人叹息命运的无常。
然后开道、引路、送行。
刚开始,一些人哭,只是氛围到那了,大家都在哭,自己也就随大流的哭上了。结果哭着哭着,大家不由自主的真情实意了起来。
一想到那么帅气俊朗,又热心善良的小伙子,就这么不清不楚的没了。还那么年轻,泪就止不住的流。
后来,越哭越大,越哭越大,像个多重奏,还各有调子和唱腔。到最后,都分不清是哭亡人,还是哭他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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