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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完,师父就驾鹤西去了。

是啊,难道我真的要亲手杀了师父唯一的孩子吗?

但不杀他,那女子的清白怎么算!死去的老太又怎么算!

谁来负这个责任!

“我已经把他禁足了,不突破天人五衰不把他放出来。”

师兄拍着我的肩膀。

“那名女子,有什么条件,尽管提,我尽量满足。”

师兄轻车熟路毫无愧疚的说,好像他已经干了很多次这样的事情。

“你不是第一次给他擦屁股了吧!”

我甩开师兄放在我肩上的手,只觉得恶心。

“你道心乱了,先回去静静吧。”

师兄把我关了七天禁闭。

七天后,我去豆腐店看望那名女子。

“恩公您来了,我还以为您不会来了。”

女子脸色苍白,有气无力。

“您坐,我去给您做碗豆腐脑,我也没什么好报答您的。”

我正想说什么,女子就回到店里忙活起来。

不久后,一碗香喷喷的豆腐脑就做好了端在我面前。

“恩公您尝尝。”

女子坐在我面前,眼中带着期许。

我舀出一勺,放进嘴里。

“很好吃。”

我强硬挤出一抹笑容。

豆腐脑很好吃,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但我真的笑不出来。

“您走后,来了位道家的大人,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说要什么补偿尽管提。”

女子流出两行泪。

“我说我想要那个人死,那位大人说不行,说就算报官官府也不会同意。我把他给的银子全扔进河里,把他赶走了。”

女子一手指着小河。

“恩公给我的五两银子,我花了一两把奶奶安葬了,还剩下四两。”

女子拿出四两碎银递给我。

“我知道,我是小人物,我得罪不起那些大人,可,可为什么他们要逼着我去死呢?”

女子泪流满面。

“奶奶一个人把我带大,她最想看到的就是我嫁一个好人家,可她看不到了,看不到了……”

女子趴在桌子上,泣不成声。

“对不起。”

我内心十分煎熬,一边是师父的养育之恩,一边是自己的底线。

“恩公才不用说对不起,如果不是恩公,我连奶奶都找不回来。”

女子抬起头,擦着眼泪,挤出一抹笑。

“恩公能把这碗豆腐脑吃完吗?”

我并未多想,在泪中带笑的她面前,将豆腐脑一口口吃完,吃了个精光。

“这碗豆腐脑收恩公一两银子,是有些贵了。”

我以为她找我要钱,就又从怀里拿出十两银子,连同桌子上四两放在她面前。

“恩公的钱已经付过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已经花去的为奶奶置办葬礼的那一两。

“我不要恩公的钱,您走吧。”

女子开始赶客。

我自是没有颜面在这里待着,六神无主的离开。

但走出百丈,我才意识到不对劲——这女子面露死志是想要求死!

我连忙瞬移回去,打开豆腐店的屋门。

女子已经口吐白沫,倒在地上,一旁是她没有吃完的老鼠药和砒霜。

我急忙上前,将真气渡给她,找到丹阳最好的医师为她续命。

好在发现的及时,把她救了回来。

她很平静,淡淡看着我,说想吃豆腐脑。

我说我下去买。

我以为把她救回来她就不会再寻死了。

我买了四碗,各种味道,但当我回来的时候,女子心口已经插着一把匕首。

她吐着血,笑着说恩公,让我去死吧。

四碗豆腐脑摔在地上,我仍旧想要救下她。

但她拉着我的衣袖,双目之中,是哀求,是绝望,是痛苦,是……解脱。

我救得了她一次,两次,三次,但救不了她一世。

要救的,是这个无可救药的天下。

我就那样眼睁睁看着她,在我面前断气。

我找到她奶奶的坟墓,将二人葬在一起。

我回到太清宫,来到李泽的所在之地,就要进去杀他!

师兄出现拦我,师叔师伯也出现拦我。

他们拦得住我,但拦不住手持无极剑的我!

我是要成为道家第一圣人的天才!

我三十一岁《无极功》与《天雷道法》大成,只有庄子比我强上一分!

我是三十四岁就天人九品巅峰的道士,庄子也不如我!

我拿着无极剑,就算师兄也不敢直面我的攻势!

我不顾后果,不顾本源损伤,只是全力催动无极剑,使用其中的天雷之力。

那天,师叔师伯全部重伤,师兄也伤痕累累。

太清宫被我毁去大半,数千名弟子被误伤。

好在,我杀了李泽。

在他一声声求饶,一声声提着师父的情况下,杀了他!

杀他之后,我扔下无极剑,力竭昏迷。

几天后我醒来,发现自己被钉在天雷池上。

师叔师伯说要杀了我,师兄说把我逐出道家。

最终,师兄赢了,他毕竟是圣人,师叔伯不敢忤逆他。

我被逐出道家,被逐出师门。

那一日,刚好是我三十五岁生日。

那一日,我九品巅峰的修为退回初期。

那一日,我要成为道家第一圣人的道心产生心魔。

我做错了什么!

李泽的罪本就该死!

可为什么师兄不向着我!师叔伯们想杀了我!

我堂堂顾维君,未来的道家第一圣人,最后竟然被逐出道家!

风清扬知晓此事,前来找我,把我带到风家。

我见到天下第一的风轩,但他解不开我的心魔。

无奈之下,风清扬把我带到燕国。

这是我新的居所。

燕王见我天人九品的修为,给了我王宫四大供奉的职位。

说是四大供奉,其实也就是两大。

只有杨炎杨淼两兄弟名副其实,我与风清清不过是个挂名。

当然,我或许要比风清清更名副其实一些。

我常年在宫中,并不外出,不再与世人接触,只有到用我的地方,我才会出手。

我在燕国一待,就是十年。

十年时间,我的好兄弟,好朋友,曾经与我战平的风清扬,已经突破圣人境界。

而我,十年时间,说是固步自封也好,画地为牢也罢,只是刚刚渡过天人第一衰。

可这本应是我十年前就要达到的境界!

十年前,天下都知道,风剑道君。

这是世人对我和风清扬的称呼。

可十年后,谁又还记得我顾维君?

谁还记得那名豆腐店的女子和她奶奶?

没有人回答我的问题。

我与风清扬都没有动用修为,在这一晚喝了个酩酊大醉。

他还是喝不过我,已经躺在地上。

哈哈!都圣人了还是这么废物!

我喝完手里最后的一坛酒,坐在地上,抬头望着星空。

醉酒后的我,想师父了。

自那一日后,我再未梦到过师父,他是在怪我才不来见我吗?

“师父,我真的……做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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