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大人,快请起。”萧祁昭恍然回过神来,忙伸手去搀扶杜司业。
杜司业面色沉重如铅云密布,缓缓开口,声音中透着深深的无奈与忧虑:“太子殿下,有些事,老臣本想永远深埋,但看着婉儿自己不顾一切地冲上前,老臣实在不能坐视不管。既然机缘到此,今日也不得不向太子殿下吐露,只希望能为婉儿以后的路,求得一丝庇护。”
萧祁昭越听越糊涂,俊朗的眉头紧紧蹙起。但从杜司业凝重的神情和沉重的语气中感觉到,事情一定不简单。于是,他执意将杜司业扶起来坐好,神情认真道:“杜大人但说无妨。”
杜司业深吸一口气,良久之后才缓缓道来:“当年,婉儿的母亲沈熹薇因一手双面绣夺得那年的绢花榜榜首,那针法细腻,图案精美,当真惊艳了众人。也正因如此,得太后娘娘青睐授予司衣一职。可也是在准备祭祀大典的时候,传出一些不堪的言论。”
杜司业的回忆似乎带着伤痛,他看起来很是疲惫,脊梁微微弯曲,仿佛被沉重的往事压得有些喘不过气。他的眼神中透着深深的哀伤,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怜悯。
“略有耳闻,”萧祁昭缓缓道,“儿时有几个照顾本宫起居的老嬷嬷偶尔谈起。”
他没再往下说,那些谈论里,虽然也有不堪和嘲讽的言语,但大多还是在说,沈司衣当年绣技一绝,她亲手绣出的龙袍祭祀冕服,堪称巧夺天工。图案栩栩如生,仿佛要从布料上跃然而出,让人叹为观止。
祭祀大典结束后,那件冕服被放入珍宝阁,他曾见过几次,即便是多年以后回想起来,仍觉得那是世间少有的珍品。
“那时候,熹薇每日活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之下,身形日渐消瘦……”杜司业苦笑了一下,“有关她的传闻很多,也很传奇,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直到祭祀大典的当日,老臣这才有幸见到她,与她相识。”
杜司业似乎陷入了回忆,他的眼神变得迷蒙,仿佛穿越时光回到了过去。他的嘴角都盈着笑,那笑中带着几分温柔与眷恋。
可突然,他脸色一沉:“后来,宫中的传闻越来越不堪入耳,那些恶意的中伤愈演愈烈。熹薇不堪重负,投了湖。”
“什么?”萧祁昭满脸的惊讶。
杜司业突然抬头望着萧祁昭,目光坚定而执着:“后来老臣怎么想都觉得,她不会自己投湖自尽的。她从来都不是一个懦弱之人,早在祭祀大典之前,宫中就已经绯闻漫天,可她那时虽有失意,却还能强打精神,与老臣把酒言欢。那样乐观坚强的女子,又怎会受不了区区传闻而轻易放弃自己?”
“嗯。”萧祁昭认真地点头,神色凝重,看来当年的事情的确不简单。
“老臣将她从湖里救起来,也询问过她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她都闭口不答。后来,老臣下水救她之事还是被人传了出去,一时间流言蜚语四起,她名声受损,老臣也顾得不那么多,便请旨求亲。”杜司业的眸光闪了闪。
“父皇不会答应的。”萧祁昭拧眉。
这么些年来,萧祁昭时常看着父皇一个人发呆,他知道,父皇心中一直有一个人。那个人就像一道无法抹去的影子,深深地烙印在父皇的心底,那一块角落没有任何人能走的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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