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泰和殿上。
朝臣分做两拨,唇枪舌战,针锋相对,激烈异常。
正三品左副都御史耿良弹劾当朝首辅王致治家不严,纵子欲夜闯太安郡主清修之栖霞山,欺镇国公主遗孤。见先帝龙吟宝剑不跪不拜,实有大不敬行径。更有甚者,竟口出狂言称可诛人九族僭越当今其心可诛。
王致麾下正四品右佥都御史陈世龄,跳将出来反驳,称耿良忠所言,无凭无据,一派胡言,明为弹劾,实为污蔑。更影射次辅齐正清有意谄害用心险恶。
两方阵营各有战将,你来我往,唇枪舌剑,一时竟争执不下。
看着殿下众臣争执不下,顺平帝奏昊元垂下眼帘,眼角余光下意识地瞥了瞥帘后的王太后。虽也看不见什么,可身后的怒火他却是可以感受到的。
今早齐少枫在给他讲经时已提了此事。若按他平时的做法,无非是朝臣去议,母后定夺。可齐少枫却说这事是促成太后还政的一个机会。
亲政?他自然是想的。如今年满十八,又即将娶亲,怎会不想亲政?
可太后强势,朝政皆由舅父王致把持,此次太安郡主之事果真会是个契机吗?其实他并不看好。
忽而又想到太安郡主,昊元不禁心中一紧,随后偷偷叹了口气。幼年时,耳鬓厮磨,那时的太安粉琢玉砌,天真可爱。
太安的外祖母,他的嫡祖母孝贤皇后齐氏早薨。二人同承欢于曾祖母睿懿太皇太后膝下。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十分深厚。想那时天真烂漫,无忧无虑,只是不知这几年来太安过得如何?她又是否像自己当年所说的那样,已长成这世上第一好看的玉立佳人?
先帝下那道赐婚圣旨时,他已十岁。
自是记得这事。可如今母后对此却不愿再提,又另聘了王氏绮然为后。想来,那幼时的情分恐也就这样罢了……
昊元忽然情绪低落起来,坐在龙椅上黯然神伤,全然忘了殿下正争执不休。
“放肆!”
陡然一声断喝从帘后传来,王太后猛地一拍凤椅,怒火蒸腾。昊元登时吓了一跳,忙拉回思绪,强打起精神。
此景正被齐正清看在眼里,不禁心中摇头。当今陛下生于深宫,长于妇人之手。王太后强势跋扈,致使陛下太过柔顺软弱。
所以作为帝师的他才想方设法让陛下尽早脱离王氏一族的控制,尽快亲政。趁着年少于帝位上真正地历练几年,也许就扭转过来性子。
先不说这君臣二人所想,只说龙椅后的王太后此时银牙咬碎。
天浩是王家独子,哥哥王致唯一的儿子。这孩子虽是有点儿不成器,但却极孝顺讨喜。
今天有人借题发挥,把一顶大不敬的帽子扣了下来。如若真让那起子小人得了逞,天浩这辈的前途就彻底断送了,更别说原打算让他过些时候捐官之事。这罪名砍头都绰绰有余。分明是有人要断了她王家的香火。
“耿御史,”王太后咬着牙开口问道,“那王天浩好好的为何要带人夜闯栖霞山?你说他对先帝不敬,又可有证据?”
“夜闯栖霞山的缘故臣知之不详。但昨夜乃是顺天府尹刘大人亲自率人陪同王天浩去的栖霞山。当时王家公子大不敬行径,顺天府在场之人均为见证……”
“顺天府尹刘达何在?”未等耿良忠话音落下,王太后便开口厉声问道。
刘达急忙紧走几步出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刘大人,我问你,昨夜可带人出城?”
“昨夜臣,臣确是带人出城了。只因昨晚王公子来寻臣,说王相遇刺。所以下官才连带人出城搜拿刺客。”
“什么?”王太后一听此话,不禁大惊失色,忙看向站在殿下左侧群臣之首的王致。
“王首辅昨夜竟然遇刺?这等大事怎么竟会无人报我?王首辅可曾受伤?”
王致忙出列行礼:“谢娘娘关怀,臣未受半分损伤。不过都是些宵小之徒,娘娘不必放在心上。”
“怎么能不放在心上?”王太后又急又气,“竟然有人胆大包天刺杀当朝首辅?这大齐可还有王法吗?查!给我严查!万不能放过这刺客和他幕后之人。刘达,本宫限你一个月时间,抓住刺客,揪出幕后之人。如若不然,哼,”说着她冷笑一声,“你倒是摸摸这项上的乌纱,还要与不要!”
王太后在帘后大发雷霆。跪在殿下的刘达忍不冷汗直冒。
太后张口就限一个月,可他上哪儿去捉这刺客?现在别说这刺客在哪儿,连人是男是女,是圆是扁,他都毫无头绪!太后此举哪里是要他项上的乌纱,分明是想要了他项上的这颗脑袋!
正在这时,立在一旁的耿良忠却偏偏又来凑热闹,冲着龙椅拱手施礼道:“陛下可问问刘大人,昨晚在栖霞山脚下是何情形?那王天浩是否有大不敬之举?”
刘达一听,心立马又往上蹦了蹦。
“刘爱卿,昨夜栖霞山之事,经过究竟如何?”小皇帝到底不过还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好奇心颇重。再加上一早齐少枫进言,所以不等太后仔细追究行刺之事,便开口顺着耿良忠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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