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王相府甚是忙碌。王夫人一连几日都出现在京中最大的金店翠福楼中。
除了选了各色头面、步摇、宝钏外,还定下六对龙凤金镯。随后又命伙计取出他们店中凤冠的图样子,最后定了店中最为华丽的赤金嵌八宝点翠的凤冠。
那凤冠打造起来甚是繁复,光上面镶嵌的各色宝石就有一百零八颗之多。
直乐得翠福楼的掌柜和伙计一个个笑得见牙不见眼。只觉得最近各路神仙显灵了,先是迎来了个善财龙女太安郡主,这会儿又请进个财神娘娘王夫人。
第二日,王夫人更是带着下人抬了整整一箱的金元宝,招揺过市穿了大半个京城送到翠福楼内。只说他们店中金子的成色不好,要把这实足赤金的元宝都拿来熔了去做首饰。惊得翠福楼的薛掌柜忙带了两可靠的大伙计当面清点。
王夫人坐在翠福楼堂上,喝着店内丫头奉上的顶级雀舌,看着薛掌柜带着伙计清点金子。忍不住笑道:“这些金子我想着也是尽够了。如若不够,你再派人到我府上取便是了。”
薛掌柜此时忙得满头大汗,正看着苹姑娘逐一记了金元宝的重量成色。听王夫人此话忙抬起身子拱手道:
“夫人这些金子只多不少。只是,现下离大小姐的婚期不过就剩十来日了。小的们就是加紧赶工日夜不休,恐也不能够在大婚之前完工的呀。”
这话一出口,倒把王夫人给逗乐了。她掏出帕子捂着嘴笑了半日,方才说道:“谁说这些首饰是给我家绮儿用的?绮儿那里自小太后就给她攒着呢。又都是内造之物,哪是咱们这些民间粗物能比的?
“绮儿的嫁妆自是已经打理妥贴,就不劳烦你费心了。我要的这些东西,你只管好好做细细做,待绮儿和皇上大婚之后我自会用的上。”
“哦?这么说夫人要的这些首饰不是给大小姐做嫁妆用的?”
薛掌柜眼珠一转,心下了然。随即满脸奉承地冲王夫人说道:“既不是大小姐的嫁妆,那便定是大公子的聘礼了!这么说大公子的亲事已经定下了?哎呀呀,真是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夫人这可是双喜临门呀!”
薛掌柜也算是个人物,这番知情识趣地恭维立时逗得王夫人又笑了起来:“虽不是绮儿的嫁妆,但也不能耽误太长时间。恐怕绮儿和皇上的大婚一过,这些东西就要派上用场了。你可得抓紧时间,莫耽误了我的大事。”
“小人不敢,不敢。”薛掌柜忙弯腰作了个揖,“这翠福楼可还有您的两成干股呢。您是小人真正的东家主子。就是再借我俩胆儿,小人也不敢耽误了东家主子的正事儿呀。只是不知道哪家的闺秀有这等福气?能嫁到当朝第一簪缨世族的王相府中。”
王夫人一路上招摇过市,自是引来不少看热闹的百姓聚在翠福楼外,隐约听见薛掌柜如此一问,俱都竖起耳朵。
就听王夫人得意一笑,朗声说道:“要配得上我家浩儿,那自是出身、模样都要一等一的好。若说这位闺秀也不是别人,其母出身皇族尊贵无比。虽年幼失怙,但却封号贵重,食邑丰厚,是这京中一等一的贵女。”
母为皇族尊贵无比,且有封号食邑?薛掌柜不禁想起了前两日来翠福楼一掷千金的太安郡主,且只有太安郡主。
要知道本朝只有公主才有食邑,郡主以下只空占着封号并无食邑。除了……太安郡主。
因父母战死,皇上特下旨将大长公主的食邑破例赐给太安郡主。至使她成为本朝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有食邑的郡主。
薛掌柜这厢心中隐约猜出了个大概。外面那些看热闹的百姓中有那么一两个有见识的,心下一合计也猜出了八九分来。
随后王夫人从翠福楼出来,临上车前转身跟出来相送的薛掌柜说了句:“若首饰做好了,也不必拿给我看,先送到栖霞山去,请郡主先过目。若郡主有什么不满意的,立时拿回来改嵌就是了。”
更是做实了王家与太安郡主结亲的传言。这传言立时如那烈火烹油,沸沸扬扬直上云霄。
宫中的王太后趁着这股热浪也出来助阵,每日赏赐如流水一般送去栖霞山。
京中百姓这几日常见宫中的锦衣内侍,骑着高头大马,胸前系着锦匣,大张旗鼓地从宫中出发穿过大半个京城,飞奔去向栖霞山。
而那王家的浪荡子王天浩,似乎也收了性子变了个人儿一般。
话说前些日子,王太后不是下旨命王天浩在家闭门读书吗?他便借此缠赖着祖母王老夫人,非要搬去府外一座别苑独住。
美其名曰:要枕典席文秉烛夜读,自是应平心静气,不受府内俗事叨扰。
自出生以来,王老夫人便拿这唯一的金孙当活凤凰一般养着。简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顶在头上怕摔了。遂养成王天浩无法无天惹事生非的性子。
王首辅也曾因他太过顽劣出手教训过,却引来王老夫人百般回护,有次竟心疼得大哭不止,直说要去地下寻太爷而去。吓得王首辅自那以后再也不大敢管王天浩了。生怕气坏了老太太再伤了身子。
因此王天浩这一通厮缠磨赖,嘴上又跟抹了蜜似的,老夫人哪能不依?自是无可无不可,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给他玩。
只是虽是答应了他去别苑小住,却也耳提面命嘱咐他定要安分老实些。早晚闭紧门户,莫要惹事生非,否则仔细他老子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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