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阉人者,望之不似人身,相之不似人面,听之不似人声,察之不似人形,非男非女,身残体缺,子嗣尽绝,有愧祖先……

净身后本应休养百日,可黄逸不过养了半月便忍着极痛入宫。当时面若金纸气若游丝,被人脚不沾地架进宫来,着实生不如死。

三日后睿懿太皇太后薨逝。又过两日,小灼华自请去栖霞山为太皇太后、先帝、父母祈福。王太后苦留。灼华不为所动,再三恳请,方被准允。

接下来,去栖霞山之前在宫中守灵的那一个月里,真真是状况百出险象环生。若不是有黄逸出谋划策,见招拆招,灼华早已变成一抔黄土。

再后来灼华参透一切决心报仇。于栖霞山上拜黄逸为师学习权谋之术。

黄逸对灼华来说不光是母亲的旧部,是师,是父,更是舍了身家性命家族爱人将自己置于烈火抛向万刃的恩人!

他本有大好的年华,大好的婚约,大好的才华,大好的前程……一夕之间皆全然抛下, 化为烟尘。

世上自此少了一个精彩绝艳的男子,多了一个苟且偷生的蝼蚁。

这便是为何三姑苦苦要践行婚约,而他却百般推辞的原因!

那是一个伤口,从未愈合,仍汨汨流血。众人只做视而不见,谁也不去触碰。

可今天却以这种方式被揭开了。灼华只觉得那被揭开的伤口钉在了自己的心头。除了疼,还有无尽的恨意!

“哈哈,怎么,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是个太监?”

王绮然的震惊无以复加,她干笑了两声,试图找出一丝破绽。

“不,不,绝不可能!你,你绝不可能是太监。你看你这样子,哪有一点太监的影子?行动也不阴柔,说话也无雌音……不,不,大胆刁奴,定是在欺骗本宫!”

“奴才不敢欺君。奴才在宫中尚有籍册备案。当年郡主自请上山清修,奉太后慈谕,奴才出宫随行伺候。这是奴才的身份牙牌,亦能证明奴才的身份。”

黄逸将牙牌高举头顶,张口一个奴才,闭口一个奴才。灼华忍不住闭上眼睛,双手紧握,指甲刺破了手心。

“呵,不过一个小小的牙牌罢了!任谁都能仿来。”王绮然接过牙牌翻看两眼,随即丢在地上,“巧言令色,想蒙混过关?可惜你打错了算盘!”

“娘娘若仍是不信,可着内侍对奴才验明正身!”

“够了!”

灼华忍无可忍,一声怒喝,当即吓了王绮然一跳。

“皇上!您就准备一直这样羞辱太安吗?”

“太安妹妹为何会如此激动?”

王绮然眼见太安郡主双眼赤红,脸色愈发苍白,心中不由得大喜。要么这是太安一个了不得的把柄,要么便是自己正好拿捏到了她的痛处!

“不过是个奴才罢了,何苦做出这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不过这人确实形容不俗,不像个太监。我自小见过的内侍宦官也算多的了,却从未见过这样出众的人才!莫非……还真有什么隐情不成?”

王绮然心中冷笑,转头看向昊元。太安为何反应如此之大?若真只是个奴才,会失了平日的沉稳,连仪态也顾不得了?

那只能说明他不是个普通的奴才!不管是奴才还是奸夫,他都是太安的软肋!

灼华没理会王绮然,她静静地看向昊元,眼神中透着倔强、屈辱,还有一丝乞求……

昊元的心软了。他很想挥手带人离开,就当他从未来过,就当灼华一直在栖霞山清修。他等到独掌大权,便去迎娶于她。她等到尘埃落定,便与他携手一生。

可,他却到底没有。那份心软还不足以对抗心中的怀疑和嫉妒。这心魔持剑嗜血,唯有顺从,才会放过自己。

门外,羽寒、敏毓被暗卫摁倒在地堵了嘴巴。二人挣扎得满身尘土发散面污,呜呜咽咽却叫不出声响,可那悲鸣分明撕心裂肺。

屋内两个权柄在握之人丝毫没有被影响到。那不过是萦绕在贵人耳旁让人厌烦的蚊呐,挥手间便可使其消失。

“陛下何不让人一验?这也是为了维护太安妹妹的清誉。毕竟女子的名声最为重要。”

王绮然的话让昊元一默。

……是为了她的声誉……

昊元心里重复着。随后他闭上眼睛,对身后道:“小敦子,验!”

黄逸面无表情地叩头谢恩,起身跟着小敦子去了内室。

灼华闭了闭眼,一滴清泪悄然滑过脸颊,摔进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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