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就算真走到牢狱那步,他就是拼了性命,劫天牢,劫法场,劫了天皇老子,也要把灼华给劫出来!
“既已击掌立约,不知郡主大概需要几日去查那证据?”月姑慢慢扫了眼人群,随后笑意盈盈地问道。
谁知未等灼华答话,人群中忽有一人高声答道:“不用去查,证据来了!”
此话一出,众人立时纷纷侧目。只见一个高鼻深目的美艳女子款款走来,身后跟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嬷嬷。
百姓呼啦啦自动让出条路来。那女子行至月姑和灼华面前,微微一笑,刹时若春水微澜,秋月无边,眼角眉梢风情无限。
“你是何人?”月姑皱眉,边说边扫了一眼灼华,果然见她面上并无惊讶之色一片淡然。
“你问我?”那女子笑了起来,十分肆意张扬,“我是大齐当朝首辅王致于京郊别苑金屋藏娇的外室。
“不过,我还有一个身份,说不得你们会更感兴趣。”说着那女子转身拿眼睛缓缓扫过在场的百姓,嘴角扬起一个傲慢的冷笑,“我叫萧莺燕,乃戎狄王室的十八公主!”
此话一出,顿时满场哗然。
月姑目瞪口呆,随即猛然转头去看太安郡主,却见灼华依然无惊无喜,淡然而立。
“你说自己是王相的妾室。可又说自己是戎狄的公主。 真真荒谬至极一派胡言!要么是得了失心疯。要么……便是受人指使存心攀污!”
“你不信?”
萧莺燕并不生气,拽着自己的一根辫子甩了甩,反朝月姑飞了个眼风俏然一笑,全然不像二十几岁的年纪,倒似个娇憨少女。
这样态若是在大齐便让人觉得轻浮。可若放在戎狄,自有一股风流不羁的娇俏之态。
“我就猜你会不信。”萧莺燕边说边伸手从袖中取出一枚寿山石印章,抬手示向众人。
“所以我趁王致这两日去别院时,特地偷拿了他贴身私章出来。这贴身之物可证明否?”
“不过一块石头,人人都可雕得,谁知是真是假?”
“既敢拿出来,自然是不怕验。”说着萧莺燕转身又从嬷嬷手中接过一摞盖了印章的小块儿宣纸。
“我来时在车上刚用这印盖了这一摞。王致也算书画大家,在外给人留了不少笔墨,对比一下私章的真假却是不难。如若是我作假,任凭处置。”
说罢,她抬手一扬,那摞宣纸便纷纷扬扬散了出去。如飞起一群白鸽,漫天飘舞,引得不少百姓立时伸手去抢。
人群中有人高喊:“要知这私章真假有何难的?如今那月心湖边儿的望月楼上还有王相的题字,上面自然盖着私印,前去一对便知!”
又有人喊道:“城北飞来峰上,伏龙寺的牌匾便是王首辅所题,去那儿一看便知真假!”
“何必去那么远,我知道有一人家收着王相的字画,去那儿一对岂不更是便利……”
一时间纷乱哄哄,气得月姑咬牙切齿。她抬眼恶狠狠地瞪了那女子一眼。萧莺燕却满不在乎,笑嘻嘻地看着热闹,又转头冲着站在一旁的灼华挑了挑眉,随后粲然一笑。
灼华却只微微躬身颔首,态度不卑不亢,又十分恭谨。
见此萧莺燕不由的撇了撇嘴。不是说这太安郡主不俗吗?怎么也跟个木头似的亦步亦趋没个活气儿。这大齐的女子真是无趣。
“既是王相的妾室,可知礼仪廉耻夫为妻纲?夫主如天,你怎敢如此不知廉耻抛头露面,有违纲常,攀咬夫主?!”月姑说这番话时颇有几分气极败坏。
“哈哈哈哈哈……”那萧莺燕果然不是普通闺阁,众目睽睽之下,启唇露齿,大开大合,笑得个花枝乱颤。
“我都说了我不是你们大齐人,自然不会尊你们那套清规戒律。更何况你难不成没听过这样一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既是戎狄皇室,又怎么会和你们大齐一条心?哦,对了,你又要问我有何为证是吗?”
说着萧莺燕伸手从脖上解下一枚狼骨牌来,举臂示于众人。
“戎狄世代尊崇狼族,皇室中人无论男女,自出生时皆会用一块狼骨雕其姓名生辰并附以父名,以证身份,以求相佑。”
说着她朗声念那骨牌上的字:“萧莺燕,生于戎狄天庆二十三年,戎狄可汗萧腾光第十八女……说来我还是如今戎狄可汗萧璟的妹子,戎狄的皇姑。”
萧莺燕话未说完,人群中忽有个三十来岁的书生起身大声用戎狄语冲她说了些什么。萧莺燕寻声望去,见着那人后笑得更开心了,欢欢喜喜用戎狄语和他对起话来。
片刻后,那中年书生朝四周左右拜了拜,随后道:“在下乃四夷馆的译知,擅长戎狄语。刚刚这位姑娘字正腔圆,发音准确,戎狄语应为其母语。”
话音刚落,又有一小吏模样的人也站起来作证:“小人乃是理番院驿馆的驿丞。那戎狄二皇子来大齐贺亲时,吃住皆由小人伺候,与眼前这位姑娘却有六七分相像。刚刚乍一见她,也着实吓了一跳。”
萧复拓出使大齐那些时日,颇为高调,市井繁华之地,锦绣烟花之所,皆逛了个遍。又常呼朋引伴吃喝作乐,故而京中不少百姓皆见过他。如此一说,人群中便有不少附合之声。
萧莺燕依然笑嘻嘻的,转头望向停在远处的那辆青油小车,虽看不太清,可她知道契璃定也在看着她。她垂眸一笑,透过这大齐的时空,似乎看到了当年……
“当年王致与我皇兄萧璟暗地约定,里应外合除掉凌家军。王致得了大齐的权柄,戎狄既能除掉心腹大患,又能得辽东十城,两国自此休兵。
“我那皇兄为表诚意,以我为质,献于王致为妾。当日是陆良川于洮水接我入大齐,至今已有八年……”
此话一出,又是一片哗然。灼华抬眼去看她,四目相对,电光石火,心头灵犀一点。
萧莺燕忽而一笑,这个大齐的小丫头竟然懂她,原来她们是一样的人。
什么世俗礼法,什么纲常君父,虽为一介女子,可她们敢于蔑视一切懦弱虚伪,敢于挑战这世上的所有不平不公。
萧莺燕转身“噔噔”几步来到午门旁的登文鼓下,伸手将那鼓槌拿起来掂了掂,朱唇轻扬,笑得十分桀骜不驯:
“今日便让我,来为你们大齐那四万屈死的凌家军申个冤吧!”
说罢,她抬手敲响了登闻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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