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便见那厢冯朗似被点醒,立即与“秦昊轩”对骂:“什么狗屁世子!竟然光天化日之下轻薄我妹妹!这口气我若忍了,冯家的颜面何存?秦二,你别吓唬人!我,我不怕你!有本事咱俩现在就当场比划比划!”
众人立刻又是一通混乱,纷纷前来劝架。冯侧妃更是忙乱,一会儿叫人快去扶起世子,一会儿又派人去请大夫,一会儿见冯朗与“二爷”打起来了忙吩咐旁人去拉架。
三姑和敏毓对视一眼,于这混乱中紧紧护在灼华左右。
冯朗这一硬气起来,“秦昊轩”反而有些气弱,张口结舌面上竟有躲闪之色,心中暗苦,若真要动手那可就坏了。
可他这一犹豫却不要紧,反倒让冯朗又生出几分疑惑来。他转头看了看已被扶坐到一旁的“秦昊宇”,又看了看面前这个似乎有几分心虚的“秦昊轩”,不由得眯起眼睛,心下一横,咬牙道:
“二爷,咱们也不是没比试过,虽次次都是我输,可我却十分佩服二爷的本事。不如今日咱们就于此再切磋一番,既是为我妹妹争一口气来,又能向二爷讨教一二!”
说罢,也不等“秦昊轩”回答,双臂一震,周围劝阻的众人顿觉一股气流冲来,不禁全都倒退两步,竟分出一条路来。冯朗直勾勾盯着“秦昊轩”,迈步朝他走来。
“秦昊轩”心中一沉,额头上便隐隐见了汗。那厢的“秦昊宇”和灼华亦皆紧张起来,二人对视一眼,“秦昊宇”不动声色地向此处挪了两步。
就在这时,不想忽然又来一人,一边向众人疾走奔来,一边高声笑道:“二爷,剑还你!可你那剑袍却是找不到了。改日我寻这青宁城里最好的绣娘,给你再打个时新的穗子作剑袍可好?”
众人寻声望去,见来者原来是肖家庶子肖锦鲲。那肖锦鲲径直来到“秦昊轩”面前,将手中宝剑递给他笑道:“二爷这剑舞得好好的,怎么一听到有热闹就扔剑跑了?害我好一通归置。不过那剑袍却是无论如何找不到了,还请二爷恕罪。”
“秦昊轩”意味深长地看了肖锦鲲一眼,面上却是一笑:“真是难为肖二公子还去找它,那剑袍可不就在我这儿。”说着伸手便从腰封中抽出一根鹅黄色的穗子来,往剑柄上一挂,正正好好。
“我刚刚舞剑嫌它碍事,便将它摘了,倒烦你找了半日。”
二人这一唱一合众人却是听明白了,赶情刚刚二爷在与肖二公子舞剑,听到这儿有热闹这才过来。二人前后脚而来,那剑穗还揣在二爷身上。
如此刚刚冯洛珊之言便纯属无稽之谈。恐怕是发现弄错了人,心有不甘,这才发疯攀咬。也恐怕真如世子所说,是得了失心疯也未可知。
说到世子,也算可怜。明眼人都能看出冯家今日做局要算计的是谁,可哪知阴差阳错他却成了入局之人,且又平白无故地挨了冯朗一掌,还吐了血,也不知伤得如何。
“秦昊轩”微微一笑,伸手将宝剑重又递给肖锦鲲,暗中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肖锦鲲躬身接过剑来,态度恭谨,亦垂眸一笑,二人心照不宣。
那边的冯朗早没了刚刚的气势,不知何时竟收回脚步藏于人群之中,只当刚刚说的狠话全是放屁,一心装模作样地对妹妹嘘寒问暖起来,再不敢看“秦昊轩”半眼。
冯洛珊此时却是伏在母亲怀中大放悲声,那哭声似乎要比刚刚真心实意得多。
冯侧妃则急得团团乱转,只一心盼着大夫快些来。今日之事本就为着让自己的侄女“吃亏”以算计二爷来着。可如今“世子”被冯朗一掌打得吐血,局面反而立时变得不太好看。无论如何秦昊宇现下还是一品的亲王世子,断不是一个无品无爵的冯朗可轻易动的。
此事可大可小,若是世子无事,那冯朗这一掌便无非是替妹报仇性情所致。靖王府到底理亏。冯家还是可以理直气壮地当这个“苦主”,就算是出了差头儿未算计成二爷,却总能讨个说法。
可若是世子有个好歹,那此事可就大大的不妙。王爷如今虽然身有痼疾不大管事,世子又久居京中多年未见,可他到底是王爷的长子,若有差池,恐不能善罢甘休。
当然,世子有个什么差池,却也并非全然不好。只是不应该于如此众目睽睽之下与冯家嫡子牵上关联。
冯侧妃都能想明白的事,其他稍有些脑子的人自然也都能想通。此时宾客中冯家的亲眷故旧皆担忧不已,亦急得跟在冯侧妃身后乱转,或去安抚冯大小姐,或去探看“世子”伤势,只闹哄哄乱作一团,无人再去管“秦昊轩”如何。
正乱着,忽有一个中气不足的苍老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发生了何事?为何这么乱?”
众人忙转身寻声而望,见靖王由一小太监搀扶着缓缓走了过来。身后跟着西北布政使肖盛和都指挥使冯显舒。二人皆年逾不惑,气度不凡,只不过一个面白美髯颇有文官风釆,一个面如重枣自显武官威仪。
许是动静闹得太大,到底还是惊动了王爷。众人不敢怠慢,忙纷纷伏身见礼。
靖王挥了挥手,目光却落到了“秦昊宇”的身上,开口时气息稍显虚弱,却不怒自威,“老大这是怎么了?怎么看着倒像是被人打了?”
此话一出,顿时鸦雀无声。冯侧妃心中不禁陡然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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