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世子与冯洛珊定了亲事又迅速走起六礼,冯侧妃便是再不聪明也渐渐觉察出娘家对她和昊麟的疏离来。
原来娘家嫂子跟一盆火似的隔三差五便来王府看她,可如今却总是推脱走礼备嫁太忙,竟十天半月也不露一面。
便是打发了人去请,每每也不过十次里来个一两回,来时又眼神闪烁言语退避,竟不如从前那般爽利交心,真是好没意思。
冯侧妃虽不聪明却并非痴傻,如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冯家这分明是将自己和昊麟当成了弃子。
也是,既能与世子结亲直接诞下有冯家血脉的王府嫡枝、正牌继承人,那又何需大动干戈废嫡立庶?冯侧妃想明白这一层后只觉得愤懑盈胸悲从中来,可因自己素来无智,以往皆靠娘家出谋划策,如今却也无可奈何。
因此,当她听得下人暗报,说春松居内似世子先去闯了洞房,不由得心中大喜。若真是如此,那么于她和昊麟可是有大大的好处。
大伯子闯了弟媳妇的洞房,正是世子失德的大好证明。无论王爷是何态度,她定要把此事大大地闹上一场。
届时,世子失德,说不定就此被废。太安郡主清誉尽毁,自然于这王府内再无立锥之地。秦昊轩必不会善罢甘休,极有可能兄弟反目剑拔弩张。
到那时,兄长难道还会执意将洛珊嫁于世子?二人的婚约自然要退。她冯玉茹渔翁得利,冯家就此一心一意帮扶昊麟坐上靖王之位……
冯侧妃的如意算盘打得噼叭作响,自己越想越真,于是抬眼看着荣莘堂内赴宴的众女眷,笑着说道:“咱们这也酒过三巡了,不如一起去看看新娘子如何?”
女眷中颇为几个好热闹的夫人,又有那活泼的少女,一听此话皆立时喝彩附合。
于是冯侧妃为首带了一众的夫人小姐又跟了数个丫鬟婆子,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春松居。
众人一进院子便觉气氛不对,本府的丫鬟仆妇皆悉数被打发到院子里候着,就连太安郡主自己的丫鬟也全都守于门外。
冯侧妃见此心中一热,十分兴奋。她倒没想到有可能是新郎回来了,丫头们才被打发出来。只一心认定是太安郡主与世子在屋内私会故才如此避人耳目。
于是对满院仆妇的问安行礼充耳不闻,只兴冲冲几步上了台阶,一掀门帘,带着一众人等呼啦啦冲了进来。
可一进屋,她却愣住了,漫说是她,便是跟在她身后的一众女眷也皆愣住。这洞房之内新娘稳如泰山蒙着盖头端坐于喜床之上。不过竟有两个新郎同处室内,一样的容貌,一样的装扮,只不过一个立于地上,一个八风不动与新娘同坐喜床。
冯侧妃自是不知,在她得了下人暗报之时,敏毓已使了绝顶轻功穿屋越脊,不消片刻便寻了昊轩回来。
“这是怎么话儿说的?你们兄弟俩这难道是要同当大喜共赴良辰不成?”冯侧妃虽然心中讶异,可嘴上却并没打算放过谁,笑盈盈的一句调侃,立时便将屋内三人皆定了个“聚众淫/乱”。
兄弟聚麀,一女二夫,这话何其恶毒。
可站在地上的秦昊宇听得此话却不着急,微微一笑,彬彬有礼拱手而揖:“各位夫人、妹妹,宇这厢有礼。想来诸位和宇一样也是来闹洞房的?”
“哦?闹洞房?”冯侧妃摇着团扇掩口笑道,“世子穿成这样可不像是来闹洞房的,倒像是来抢亲的。”
此话一出,立时鸦雀无声,在场众女眷皆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昊轩皱起眉来,抬头看了冯侧妃一眼。秦昊宇却并不生气,只当听了一个笑话,说道:“侧妃娘娘说笑了。闹喜之俗自古有之。宇犹记得《汉书》中便有云‘嫁取之夕,男女无别,反以为荣’,又云‘闹房宾客者,饮酒欢笑,言行无忌’。民间亦有‘三日无大小’又或‘闹喜闹喜,越闹越喜’之说。可见咱们众人今日这洞房闹得却是有渊源由来的。至于说宇今日这身装扮……”
说着秦昊宇握着袖口低头打量了一下身上的喜服,不禁笑道:“之前宇曾和轩弟相约,我兄弟二人因是双胞孪生,长得一般无二,以后无论谁先婚娶,当日必同着喜服来这洞房闹上一闹。一来不闹不喜,图个喜庆热闹。二来于那还未婚配者也算是讨个彩头沾沾喜气,以期早日成家立业。”
说到最后,秦昊宇有意笑盈盈地转头看向站于人后的冯洛珊。
那冯洛珊自与靖王世子定下婚约之后竟一时清减不少。此刻见世子看她,立即面无表情地垂下头,向冯夫人身后隐去,却并无半点羞怯。秦昊宇见此心下一哂,只道好生无趣。
不想这人群之中,却另有那知情识趣的解语花,婉转莺啼开口奉承道:“世子博古通今见多识广,小小一个民俗闹婚竟能引经据典博引旁征,且又说得如此有趣,若鸯实在佩服得紧。”原来是那肖家的庶女肖若鸯。
秦昊宇抬头寻到她,温润一笑,肖若鸯当即羞得个满面通红,娇怯怯垂下头来露出一段白腻的脖颈。
不得不说,秦昊宇这瞎话说的不错,让冯侧妃一时说不出个其他,支吾半晌方才又笑道:“世子果然满腹经纶,连个闹洞房都说得跟先生讲书似的。且不说这些,本宫刚刚怎么听下人来报说世子竟是先于二爷来这春松居的?这可不好,毕竟是大伯子和小婶子的关系,本应避着嫌疑,若这大婚之日竟有外男先新郎一步入了洞房,郡主的清誉可如何保全?”
这冯侧妃今日是咬死了要拿秦昊宇和灼华的清白做文章。不过坐于喜床之上的那对新人却皆岿然不动,似没听见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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