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sk.3qxsw.com

他坐起来望着地面:“他们都死了。”我看着他,“后来我才知道,他们那天其实不是务农未归,实际是被人杀死了,这是回到围墙里面,自己查出来的,他们谁都不跟我说,一想还能有谁,一猜就知道是她,从小喜欢的兔子被摔死,下人们也不敢找我说话,面对的只有她的脸色。”

“然后有一天,趁他们不注意我悄悄溜出围墙,确定无人跟着,就自己跑出了城,去那家人的坟头上磕了三个头,感谢他们愿意给我饭吃,然后一个人走在旷野里,到处还有狼嚎,很害怕也只能往前走,突然眼前出现一双饿极了的眼睛,那狼一直盯着我,那瞬间,我已经准备好了必死的信念,只只差一下,就能解脱了,于是我就闭上眼,可是那狼迟迟不扑上来,睁开眼睛,前面站着一青衫老人,剑上还滴着鲜血,那狼就倒在不远处。”

“那是你师爷?”我也顺势坐在他身边,就像在塔上那样,他也没理我继续说:“师祖看着我问小孩子,为什么想寻死?我便跟他说,我不在意了。活着那时候对我来说太过痛苦,不如一死了之,还求了师爷不如一剑给我个痛快。”

“然后师爷就笑了笑,连死都不在意了,他举起剑一剑砍来,摸了摸自己什么都还在,只是师爷手上多了一缕头发,他说从今天开始忘却前尘,重新开始,此刻我就是他的徒孙了,那一刻我浑身轻松,之后跟着师祖学武艺,跟着他走遍南晋,可是每次到了梁晋之间,师爷总是看着从不到梁燕,他也只说他最好的朋友死在那里,伤心之处,所以从来不踏足梁燕国境。”

最好的朋友死在那里,裴元该不会说是师祖吧,他们当年大约是生死莫逆之交,只是世事无常无奈分道扬镳,所以把想说的话都融合在武学里,成为留在世间的心声,他转头看着我:“然后在师祖教导下长到二十岁,一天醒来就只看见字条,说是他去找他的老朋友了,不必再找,然后桌上留下了一大笔银子,我向着这大山磕了头,下山拿着这钱创了落雁楼。”

我看着他说起这段往事,想着阿娘在逃婚那夜让我死都不要回来,我就走上了如今的道路,这时候才想起道阻且长这句,想着我们真的有很多相同之处,都是独行在这世间里,“那你后来又去找过她吗?”他很清楚我说的她是他的母亲:“没有,大概在她眼里,我也是不值一提的吧。”

“其实你上次说对了大部分,”我见他第一次坦诚:“我也是在家里微不足道所以才能为家族换取利益,一个养女,又不是在家里长大,哪来的什么情感,只是看着他们倒在血泊里,心里很不甘,我不知道是谁制造这些事情,我只知道如果不查出真相,还会有更多的人死在这场阴谋里,到今天我不知道李行胥你怎么想我,但此时此刻我就是这么想的。”

他坐起来看着我:“你真的这么打算?前面的路可不好走。”

“无所谓,我们俩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怕这些?只要同心协力就没有过不去的坎。”我坚定的看着他:“李行胥,比武大会我们一起吧!”

他笑着看着我,果然那只死狐狸又开始盘算:“你说要跟我合作,那到底是短期还是长期合作?这一点我们得谈明白。”

“当然在比武大会上合作,这几日大家在一起练剑,而且距离开始的日子也不远了吧,落雁楼不需要对付赤霞派罗刹堂他们吗,人家没准还藏着大招等着大会上好好对付我们。”还好之前跟老宋他们通过气,他们也同意如此做,只是让我看着随机应变就好。

“我想着能长期合作最好,半夜里还能一起畅游元州。”恢复了死皮赖脸还真是一副贱嗖嗖的样子,“我不认为这次元州能安然过关,我听说京城也要来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的事情。”我有些担忧,这些日子看下来,这一家人着实很好,还有赵令仪那么活泼的丫头,我也不敢想元州没了总兵府之后百姓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这些事都扑过来在脑海里想了又想,我看着李行胥,他似乎好像不在意,只是在我提到总兵府之后,脸色稍微变了变。

“在京里的人传话过来,这次派了专管皇亲的宗人庙过来,据说在小个子身上还搜出了一些东西,一个地址,他们就去搜查那小个子的住处,发现大量与总兵府来往信件,这件事有点麻烦了。”

“难道是总兵府真的有内鬼通到外面?还是纯粹就是栽赃啊?”我有些担心,据夜缕罗这边收到的消息,总兵府大概真的通了外敌了,“对了,那码头,那码头之后没人再去查过?”

“没有,整个仓库烧没了,很显然人家不想让我们知道。”他摇头,“包括军资被劫一案,就是在小个子那儿搜出完整证据链,这次京里才会派人过来的。”

“那怎么办?我看着总兵大人不像是会监守自盗之人,而且军资被盗直接影响边防,可这边防不是元州直接管理吗?”

“据京里的兄弟们说起,似乎陛下有动兵权的意思,你想啊梁燕南晋不可能一直对峙下去,两边虽然有商业明文可以通商,可是两地互有对方需要的资源,梁燕都是兵家重地,地形极其难攻,南晋除了连门关和御山关之外,一片水草丰茂,梁燕只怕是早就有动作了,我也不怕告诉你,梁燕人早就潜伏在南晋各个角落里,经营多年,早就形成一股势力。”

“原来你早就疑心?那他们会不会在武林大会上做什么手脚,还是你觉额梁燕人跟军资被盗一案有任何关系?”问出这话,冷汗直冒,跟老宋他们说好要以这样的方式取得眼前这人的极大信任就必须兵行险招,否则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段时间也要从死狐狸嘴里探听到到底对夜缕罗查到何种程度,也好接下去想着如何应对。

“这个组织楼里追查了很多年,盘根错节树大根深,他们隐藏的很好,几乎察觉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我的人还是在京城办事的时候偶然碰见官府抄了他们的据点,这只是其中一个,什么都没搜到,连什么都没搜出,早就人去楼空了。”

我知道,之前老宋跟我说过这件事,京里其实抓住了人,但是那人只写了个地址,之后就死了,官兵们过去自然就是什么都搜不到,夜缕罗做事都是做了完全准备,所以落雁楼只能跟在我们后面追查,他之前应该也只是怀疑客栈有问题,可是老宋他们在宵禁这一段时间没有大的动作,加之元州府要举办大会,所以他把埋伏在客栈周围的探子全部撤走了。

“你觉得军资被劫跟梁燕人有关吗?”我看似无意实则有心问着,想问问他的意思,他沉思了一会儿:“不是。”

“为什么你觉得不是?”这下子我是真好奇了,明明两个国家是死敌,他居然没怀疑过梁燕人的作为,这一点我也怀疑过是不是夜绫罗为防止军资到达干脆中途劫走,“梁燕人他们只对人感兴趣,对军资什么的,对他们来说有没有都一样。”

“他们虽然在暗处,可是不向南晋老百姓下手,他们在南晋这么多年,生意只怕比落雁楼好上不知道多少倍,用商业手段能对抗没必要多此一举对付军资。”

老宋也说经营这么多年,当初考虑夜绫罗的设立考虑到能在战场上减少不必要的伤亡,“谁家的兵不是谁家的孩子啊?两边都一样。”

“我怀疑与长公主有关。”这下我就更搞不懂了“你的意识是南晋长公主为了弄权所以劫走军资?她图什么?”

“就像你说的弄权,或许更加是为了好玩。”李行胥的脸色又沉了下去,“你不知道她是个多怪异的疯子。”

看他的样子,怕是落雁楼没少跟南晋京城打交道,估计是遇上这尊神仙了,不过他一提到长公主就有些不对劲,也说不上来,尤其阴沉,不过为了自己的权利就把他人性命玩弄于鼓掌之中的人我也就很讨厌,甚至可以说是恨,这样的人用阴谋诡计取得自己无上地位荣耀,这才多少年,南晋已经变成这样子了。

“李行胥,万一总兵府真的出事,怎么办?”我现在不由得也在担心这个问题,我们俩在这武林大会绝对不能出任何问题,老宋他们似乎也是这个意思,所以这次要跟李行胥合作,“怎么保全赵令仪他们。”

“你别看令仪性子这样开朗,她也算是在军中长大,性子烈,只怕真的出事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李行胥,我就担心这个情况,到时无论发生什么事,必须保住赵令仪,万一有什么,落雁楼就是赵家妹子的唯一去处了,”听着这话我一下着急起来,这么多天的相处,这个姑娘着实太好,而我总是忍不住想要保护她,就像那几次,哪怕再来多少遍我会做出一样的选择,只因为一身武艺从来都是要去保护人的。

“你放心,暂时不会有什么事情,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一起努力救下所有人吧,南晋若是留不得只好送往梁燕了,至少梁燕人不会害她。”

“对了,你今晚让我陪你练剑的意思是?”我询问他在武林大会上有什么样的打算“我决定参加。”

“你没发现吗?我们俩的剑招能和在一处,那位来除了试探总兵府防备,还有他想要知道我们俩的武功底细。”

是啊,三番两次这样折腾,无非就是探看我们的各自武学底细,看样子此人要在武林大会上大展拳脚,要争夺天下第一的名号,“你不是对这些虚衔不感兴趣的吗?忽然想通了?”

“也许吧,只是觉得这么多年的武艺学下来,如果不能扬名江湖那学这些干什么?再说我也想让这江湖看一看落雁楼的楼主是个什么样子!”我听着他突然说起这些豪言壮语,突然觉得眼前这人除了算计还有隐藏在心底的热血,我也被这样的语气点燃了心火,是啊,我们这样的人走在钢丝上已经是危险万分,只怕日后越要独行在黑夜里,从前没有能力保护其他人,现在学得精妙武功却不能救济世人苦难,那学着武功还有什么用,阿娘的死已是我终身遗憾,我不想让更多遗憾发生。

“所以,你要和我双剑合璧吗?”刚刚练习时就已经体会到这一点,“真是天资过人,你师父说你的那些是假的吧?”他说完哈哈大笑起来,“诶,你这人,刚刚对你有点好感现在又没了,你能不能别煞自己风景。”

我还真是摸不透,一会儿阴沉一会儿开朗,一会儿老谋深算一会儿像个热血少年,真不知道那一面是他,又或者全部都是他,不知道,人心这种事情从来不是一两天一两句话能说得清的,不知道为何半夜起风挡住了月亮,时明时暗犹如我们俩的之间的距离,突然想起他师爷说的那个故事,他的朋友死在梁燕,此生绝不踏足梁燕之地,这样的友谊也能到如此地步,不知道一切真面目被揭开之后元州以及我们会走向何方?

接下去的武林大会才是大事,我们俩互相道了别之后各回到自己屋子,一打开门发现茶盏底下塞了什么东西,这上面什么都没写,只需要用茶水过一遍,纸上面的字就能显现,上面写着,武林大会,力争第一。

梁燕人也有这样的心思要在武学上争一口气?我以为只是在商业与军机上做文章,不过想来也是,谁不想让自己的子民名扬天下,为国争光,看完这张照旧烧毁,就这烛光看着地上的界限,每块地板按照秩序排列得整齐,我把两只脚站在两块地板中间,拿着烛火慢慢蹲下来,灯光忽明忽暗裂缝也不是明显出现在眼前,或许吧,我本就不属于他们两个其中一方,但我在潜移默化里依然成为了对面,“李行胥,若你知道我的面目之后是否还能像今日一般,我们俩该何去何从。”

缓缓站起准备要睡觉,头顶房梁上多了件东西,翻到上面一看,原来是把有年头的剑,仔细端详这剑的剑鞘,雕着梅花还有一老人在树下起舞,剑的长度刚刚好趁手,我抽出来,剑上寒芒映着月光,越发锋利于是我轻轻一挥,那剑气已经充盈似有斩破一切邪祟的能力,这才想起来,那年越冲之用一把青剑直接杀了作恶多端的炽阳门上下,难道就是这把剑,我开门出去,看着周围一片寂静,她什么时候来的,也是来看她的徒弟过得如何?那这张纸,就是她留下给我的吧?真是的,什么时候来也不说一声,我有些想她了,我就这忽明忽暗的月光,想起今日的剑法,于是兴致大发开始挥洒起来,以前在山上从不用剑,她直说现在的我还不配用剑,只需要用花柳树枝就行,她还告诉我不需要太过锋利,也不需要太过柔和,玲珑门虽然不在江湖中,但要是能在武林大会上一战,让师祖的剑法重见天日也没什么不好的。

说起来就是玲珑门的徒弟,不知道越冲之有没有参加过大会,这时候把青剑送来,难道她一直在元州府没有走吗?还是她也觉得元州迟早会出事,我突然想起,明日向酒坊姑姑说一声,若是她在元州,万一总兵府有什么是事情,赵令仪做我的小师妹如何?她比我聪明也比我天资更高,所以还不如让越冲之帮这个忙。

想到这些,似乎明白她从来青剑的含义,师傅在,师傅永远在,只要你需要,师傅都在。

我抱着这把青剑回了屋子,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但是又怕李行胥问起这把剑的来历,于是从衣箱子里面找出个没什么用的布条,青翠色正好配这把剑,于是坐在烛台桌上慢慢缠起来,还是低调些吧,我摇了摇头,老九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含蓄?只是这样见不到,多少有些可惜,看着眼前的这把剑,真的很想跟她说说近来所有的情况,所有的事情,我也想把元州府现状说给她听,问问她有什么好主意破了这局,或许她不出现就已经在做准备了?酒坊姑姑或许知道一切情况,明天递个消息出去看看究竟如何。

我想,你应该是来了。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