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一个个头臃肿的胖子,在他身旁跟着一个枯瘦无比的男子,那名胖子的手上,提着一个铁桶,里面满满当当全都装的是水。
“鄙人是元达商会丙号商船的主舵手彭泽,我有一个提议,你们听听如何?”
彭泽的脸色带着虚伪无比的笑容。
被困在赤鸾岛的这段时间,他从未正眼瞧过陈家的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在海珊岛都是被打压的份,倒了这里,难不成还翻了天?
虽然从心底瞧不起陈家的人,但彭泽同样没有放松过警惕。
战略上可以轻视敌人,但是战术上不能。
这是元达商会的话事人王掌柜的原话,并要求所有船长将这句话奉为圭臬。
正因为如此,彭泽才让几个“船员”日夜轮班,免得陈家的人过来偷袭。
这些船员自然不是活人,而是“人傀”。
在风暴开始的时候,这些船员便被彭泽偷袭致死,原因很简单,船上的水不够喝,彭泽打算正好借着风暴的由头用活人炼傀,作为自己的“底牌”。
在一次航海的途中,彭泽找到了一个被符箓封起来的木匣,里面放着的是一张牛皮纸和一个铜铃。
牛皮纸上撰写的便是人傀炼制法了。
作为邪修功法,炼制人傀不需要法力,只需要一年的寿命即可炼制一具人傀。
炼制成功后,用铜铃便可驱动了,比苦力好用无数倍,力量也增幅了不少。
至于有没有其他副作用,牛皮卷上没写,彭泽暂时也没有发现。
这些船员都是彭泽养的力工,都是无父无母的老光棍,也不必担心家属发现。
这就是彭泽的依仗。
然而,世事无常。
本来以为风暴结束就能回去,没想到一艘巨大的楼船搁浅在了此地。
等到彭泽从睡梦中醒来,楼船已经被陈家的人占领了。
他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人傀只能作为守卫看守附近,却无法像真正的船员一样发现机会。
楼船的价值不菲,彭泽就算是不吃不喝为元达商会奉献二十年,也不可能买得起,想到这里,彭泽便在心中拟定好了进攻计划。
随后,缺水的陈家众人过来讨水喝,这让彭泽觉得机会来了。
然而,一个突然出现的木板挡住了致命的箭矢,让彭泽的计划落了空。
也就是那时,彭泽清楚的看到,那个木板是从储物袋里拿出来的,那是修仙者的东西!
若真是这样,彭泽更打算拿下这艘船了。
—————
“有屁快放!”
陈敛初来到了甲板上,看着下方的彭泽,冷漠地喊到。
“这是干净的水,应该够你们喝个十几天了,不如我们暂时休战如何?”
陈敛初没有立刻回话,他有些弄不清楚这个胖子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
“打下去对我们双方都不利,商会的人是力工,命不值钱,你们是一个家族的人,死一个都心疼!”
彭泽大声地喊到,从利弊角度出发劝告着。
“呵。”
陈敛初冷笑一声,也不知道彭泽身旁的力工听了会怎么想。
至于休战,傻子才会休。
都已经杀了一个了,要是彭泽回到海珊岛,无所依靠的陈家必定会遭到商会的全力追杀。
可笑!
不过……
陈家确实需要水,不然他们活不过三天,而风暴在三天内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想到这里,陈敛初犯了难。
难不成彭泽在水里下了毒,但双方早已撕破脸,真以为自己会毫无防备的喝下他们的水?
“你喝一口。”
陈敛初做出了决定,无论元达商会的态度是什么样,他绝对不会让这些人活着回到海珊岛,否则以他们商会背后的势力,陈家以后不会有一天好日子过。
彭泽呵呵一笑,示意身旁的枯瘦男子用手捧起一捧水,咕噜咕噜地喝了一大口。
这一切,站在甲板上的陈敛初看的清清楚楚,那个枯瘦男子也绝对没有假喝。
“放在原地,我答应休战。”陈敛初再度开口道。
答不答应只是上下嘴唇一碰的事。
至于约束力,完全等同于零。
“慕雪,你去甲板那头看着,那个胖子可能是吸引我们注意力的诱饵,其他人有可能游泳过来。”陈敛初思来想去,也不太清楚对方究竟在想什么,便提议道。
说完之后,陈敛初带上佩剑,迅速下船,准备去取水。
陈慕雪重重地点了点头,拉着陈北辰一起来到了船身另一侧,仔细观察着海里的情况。
赤鸾岛的海滩光秃秃的,一眼就能看到头,虽然天空依旧阴沉沉的,但能见度也不低,想要从陆地上不被发现接近楼船,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片刻后,没有任何意外,陈敛初取回了水桶。
陈敛初不由得用舌头舐了舐干瘪脱皮的嘴唇,看着水桶里清澈见底的淡水,有种俯下身子喝上一大口的冲动,但很快便被强忍了下来。
“老四,过来。”
缩在房间内的陈统铭显得有些垂头丧气,一看到水桶,立马来了精神。
“喝一口。”
“不会有毒吧?敛哥,你不会想让我试毒吧?”
陈统铭狐疑地看了一眼陈敛初,但喉咙里同样渴的冒烟的他在忍耐片刻后,最终用手捧起一捧水,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有水第一时间想到你,你还不满意?”
陈敛初轻哼一声,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要是嫌弃的话可以吐出来。”
“别,我错了,我以后一定改,一定好好打鱼,好好再为家族做贡献……那个,我再喝一口行吗?”
“随便你。”
陈敛初挥手示意。
嗓子终于得到滋润的陈统铭大口大口畅饮起来,他从未发觉白水这么好喝,简直是泉水还要甘甜。
这时,陈奉德也走了出来,他脸上早已没了多少血色,整个人显得颓靡无比。
“老四,这水是元达商会的人给我们的,要是你感觉不舒服,就吐出来。”
身为家主,陈奉德需要照顾到家族内部的团结,特别是在这种情况下。
一刻钟后,陈统铭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敛哥,我有点困了。”
“回房间去休息。”陈敛初摆了摆手。
陈敛初当然知道中毒的症状可能是发困,但他并没有帮助的意思。
一方面是为了试毒,万一毒性不强,只要毒不死人,他就敢喝。
要是没有毒,那自然更好了。
另一方面,万一老四被毒死了,他也不在乎。
因为陈统铭赌博的事情,家族没少跟他解决,这也导致本就不富裕的家族雪上加霜,要不是捕鱼经验丰富,家族几乎快要落到饭都吃不起的地步了。
如今在关键时刻又临阵逃跑,越发坚定了陈敛初这个想法。
况且,陈敛初还注意到,陈统铭时不时低下头看向自己腰间的储物袋,虽然没有明说,但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丝贪婪之意。
“想要把这袋子卖钱去赌博还是找那个烂裤裆?”
陈敛初在心中腹诽一句,没有说出口。
待到陈统铭回房间之后,陈奉德脸上露出了一丝复杂的神色:
“老三,你是在让老四试毒吗?”
“他心里有数,快三十岁的人连中没中毒都不知道的话,那还不如三岁小孩,难受的话他自己会吐出来的。”
说罢,陈敛初撇过头去,伸出手臂拍了拍陈奉德没有受伤的那边肩膀:
“大哥,你身体有恙,回房间休息吧。”
“唉……”
陈奉德长叹一口气后,朝这陈统铭的房间看了一眼,只看到陈统铭七仰八叉地躺在床上,门也不关,打着呼噜,看起来睡得很死。
等到大哥回到房间之后,陈敛初忽然来到了甲板上:
“慕雪,你跟北辰看好船,有人来了就吼一声,我听得到。”
撂下这句话之后,陈敛初来到了楼船的舱室内,将船帆取出,然后回到房间带上火柴和煤油灯。
他先是用佩剑割下一块船帆,并在上面撒上煤油,使其处在易燃状态,并且用蜡烛的灯芯作为引火源。
“三叔。”
还没走出舱室,陈谨剑便走了过来,他隽秀的脸上有些肿起了一个大包,脸上还有一道淤青。
“你去照顾好你爹,我去沙滩上转转。”
陈敛初随便找了个借口道。
“三叔,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我想跟你一起去。”陈谨剑眼神坚定,神色自若。
“我去纵火,人多了反而容易被看见。”陈敛初摆手拒绝。
“我只是想证明我不是孬种,俺爹都这样了,我还能心安理得地躲在船上?”
陈谨剑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看着满是鲜血的父亲,他感到心头一阵一阵地抽痛。
“行,跟我来。”陈敛初说道。“把绳子拴在腰上,现在海浪很大,免得被冲走。”
下船之后,陈敛初抬头瞥了眼阴霾般的天空,他分不清现在到底是白天还是深夜,但现在的能见度确实比刚才要低一些了。
“扑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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