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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到了毕业,班里的同学都结束了临床实习回学校参加毕业典礼。好多同学都看起来与以前不一样了,有的胖了,有的憔悴了,还有的成熟了,许久未见的王鹏与汤烨也都发生了变化。王鹏看起来比以前安静了很多,见了面他一直与周围的同学都很少讲话;汤烨体格壮了,性格上没什么变化,还是十分热情的与周围同学聊天。

毕业典礼过后,大家又各奔东西。我回到家就开始在网上找工作,可发现大部分医院都不要应届生。除了近一年的临床实习,我在医疗行业还没有正式工作经历,自己以前也只去工厂酒店做过暑假工,临床实习也没学到能真正独挡一面的程度,医学工作经验基本可以说是为零。好不容易在网上发现个乡镇医院招聘应届毕业生,激动的赶紧打电话过去询问,结果医院人事说人已经招好了。后面我又尝试打了好几个医院电话,都是需要有工作经验或者有医师资格证的医生,应届毕业生不要。

毕业过去半个月,我也没找到工作,这让我感觉很受挫。我打电话问了好几个同学,发现只有几个家里有关系的同学找到了工作,大部分的同学都和我一样,也没有找到工作,都或多或少有些焦虑。直到两个月后,我和一些同学去了省城参加全科医师培训,王鹏和几名同学考上了研究生,汤烨参军去了部队,还有几个同学转行做了其它行业。

正式全科医生培训后,我感觉生活的节奏变得比以前快了很多,要面对的事情越来越多。一方面要学习更复杂的医学知识与操作技能,另一方面还要准备不到半年时间的医师资格考试。这时候陆续就有同学结婚了,一个月时间我接到了三份喜帖。这段时间,每个月我都会与母亲通四五通电话,母亲每次都会在电话里催我找个对象,这让我更加频繁的感受到了一些压力。

毕业后我相比以前安静了很多,自己独处的时间多了很多。我这时也觉察到自己很难独处,一个人呆着的时候,总是很容易感到孤独,甚至独处的时间长了,我会控制不住的感到焦虑抑郁。我也敏锐的觉察到自己这一年多的变化,比如自己脸上的笑容少了很多,低落压抑情绪出现的次数多了很多,有好几次我甚至预感自己可能会挺不过来。好在那时的我憋足了一股劲,努力的学习临床知识,努力的学着独处,努力的学着实现真正意义上的经济独立。

在培训半年后,我学到了学到了许多临床知识,已经可以处理一些常见病;日常基本也可以一个人独处了,不再像之前那样感到孤独;经济上基本也能自给自足,但是一直存不到钱,这让我有时会有些焦虑。这段时间我偶尔会感到疲劳,很想休息,但是却不敢休息,因为我感觉自己已经落后同学很多了。

这个时候,许久未见的汤烨从部队请假回来了,这个消息是姚忠庆告诉我的。知道他要过来,刚开始我很高兴,可想到他要过来,却没有与我联系,我突然觉得有些尴尬。

姚忠庆眨着眼睛有些不怀好意的笑着说:“汤烨没和你说吗?他不是你很好的兄弟吗?”

“没有,他什么时候和你说的呀?”我故作镇定的问,心里却因为这问题很不舒服,脑海回忆着自己这段时间与汤烨关系的变化。

“那你们关系不怎么样了,过来都不与你打电话。”姚忠庆讽刺的对我说,继续眨巴着眼睛盯着我。

“那就不怎么样呗。”我有些生气,冷冷的说。

“洋哥,兄弟还是兄弟,是他不对,到时叫他自罚三杯。”姚忠庆见我生气,语气变得缓和些,我沉默着没说话表示默认。

姚忠庆也沉默了会,突然开口说:“杨洋,你与汤烨打个电话,问问他什么情况。”

“我不打。”我听到他要我给汤烨打电话反应很强烈,生气的拒绝。因为我感觉自己没错,可他的话却让我感觉自己做错事了一样。

“打嘛,打嘛,看看他怎么说,洋哥哥。”姚忠庆居然撒起娇来,我生气紧绷的脸一下就被他逗笑了。

“你好像个女人,行,我打了,如果他不想和我做兄弟了,那我就和他没关系了。那以后他的什么事,你就不要再和我说了。”想到汤烨和王鹏那夜在宿舍议论自己,我感觉汤烨可能会让自己难堪,于是冷冷的说。

姚忠庆打圆场说:“不会的,洋哥,话不要说得这么绝。”。我拨通了汤烨的电话,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电话一直没人接,我再次打了一通还是没人接。

“没人接。”

“怎么会?这汤烨在干什么?”姚忠庆大吼着说。

“看,没人接。”我心里有些不悦的继续说。

他拿过我的电话再次拨了一通,还是没人接,嘴里又骂骂咧咧的说:“这汤烨在干什么?死了?”我听了忍不住笑,心里恨不得要骂汤烨了。

“笑,笑个屁。”姚忠庆看到我笑,把怒气撒到了我身上,凶狠的骂我。

我的笑容马上僵硬了,想骂他一句,最后还是没有骂出来,冷冷的盯着他说:“把手机给我。”他随手把手机递给了我,我一把拿过手机,不再看他,甩下他就往前走。

“洋洋,洋哥,骚洋…”我往前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他的声音,他的声音让我听了更加来气,我走得更快,很快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听不见了。走了一段路,以为甩掉他了,一转头,结果姚忠庆仍然嬉皮笑脸的跟在我身后。

姚忠庆一脸笑意的说:“洋哥,我错了,原谅我吧?”我看到他的这张笑脸更加讨厌,没有理他。

“洋哥,行了,别生气了,我请客给你买饮料喝。”我看了他一眼,还是没有说话,脚步却放慢了。我转头就看到他真的马上就跑去旁边的商店买饮料了,看到他从商店拿了一瓶红茶,还拿了一瓶我最爱喝的脉动,顿时心里的气一点也没有了,反而觉得他人情世故比自己强太多了。当他再次说起汤烨,我觉得自己不应该再计较了,拿出手机给汤烨发了条微信。

“烨哥,听说你来我这了,好久不见。”消息发出去,好久都没见汤烨回。后来他打了电话过来,电话中他似乎不太想搭理我,都是我主动找话题与他聊天。等到他快过来时,我与姚忠庆一起去接的他。见到他面时,我主动热情的与他打招呼,他却表现的很冷淡,只是应了声招了招手,然后一直和姚忠庆说话,我搭话他也不理我。等我有些生气了,不再说话,也不再看他时,他突然意味深长的看着我说:“洋哥,你从来都不给我打电话了。”

我低头沉默了会,想起之前确实在有意疏远他,可这时的我也觉得有些冤枉,因为那时自己正被低落的情绪纠缠,而造成低落情绪的原因就是他和王鹏在宿舍议论我,后来我情绪缓解后也给他打过好几通电话。等我抬头看他,他的眼神显得有些咄咄逼人,这让我不服气的说:“你不也没给我打过。”

汤烨看了我一眼,然后翻了个白眼,便不再搭理我,对一旁的姚忠庆说:“洋哥,都不叫他爸爸。”我听到他再次揭我伤疤,气愤的想要离开,又想解释几句,最终撂下一句气话:“我走了拉,没意思”。

“洋哥,别生气了,都是兄弟,别把关系搞得那么僵。”又是姚忠庆劝住了我,之后好久我都没有说一句话,直到和汤烨分开。

晚上,大家像是预谋好了,十多个人都说要请汤烨吃饭,那时的我还在气头上不想去,姚忠庆和几个同学又劝又拉的把我架了过去。等我走进饭店,来到饭桌旁,发现汤烨还没过来,我问了他坐的位置,选了个离比较远的位置坐下。等汤烨过来,我还是有些生气,没再和他打招呼。他却不坐留给他的位置,特意与我旁边的肖长春换了座位,然后朝我露出挑衅的笑容。

我既好气又好笑的说:“烨哥,那边有美女都不坐,坐到我旁边干嘛?”

汤烨被我的气话逗笑了,笑呵呵的说:“跟洋哥坐了,好久没见洋哥了。”

“是啊,好久没见了,现在事情越来越多,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听他说好久没见,想起上次见他已经半年多了,我忍不住感慨。我说完这话,看到整桌人都沉默了好一会。直到服务员上了几个凉菜,大家才一边吃着凉菜一遍说着过去的一些事,气氛变得活跃欢快起来。正当我笑的开心,汤烨却意外的当着整桌人向我发难了。

“洋哥,他都不叫他爸爸的。”当我惊讶又气愤的盯着他时,他一直把头转向另一边不看我,整桌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盯着我,都在等着看一场好戏。这些人平常与我关系都比较亲密,我内心里突然有些伤心、尴尬,甚至有些恐惧。

“这些人真的是朋友吗?”我在脑海里问自己,崩溃的几乎要低下头落泪,可我还是硬撑着一直抬起自己的头,努力的让自己表现的平静。

“我为什么要低头?这一切是我的错?就算是我的错,他们这样,也绝对不是我真正的朋友。”我转头看了看强行把我拖过来的姚忠庆,他的目光刚开始还看我,后来回避不再与我有眼神接触,拿着手机低着头玩起来。我又看了看其他人,发现他们的脸上都透露着笑意,可却没有明显的表现出来。这时我的愤怒一直在翻腾,眼睛一直左右看他们的反应。后来我变得有些失落,咽了口口水,拿起桌上的茶一连喝了几杯,准备随时翻脸走人。几口茶水下去,我生着闷气,看了一眼店门口,然后又再次看了一眼旁边的汤烨,他的头还是没有转过来,这让我感觉他的脖子像是长歪了,忍不住轻轻一笑。这一笑我的愤怒消散了,一种暗暗的伤心、委屈却随之而来,然后又是愤怒。我一直来来回回看他们,感受着自己复杂多变的情绪。

时间比较久后,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氛,我看到肖长春和几人的目光有时看向我,眼神中似乎期待着我说些什么来缓解这种尴尬的气愤。继续过了一阵后,大部分都沉默着开始玩手机,等有人手机里的视频发出声音好一会,才有人开始和旁边的同学说话。

我有时吃吃桌上的凉菜,有时看看自己的手机,脑海里却一直幻想着自己生气站起来直接走了,幻想着开口说自己的家庭情况,幻想着与汤烨发生冲突。最终我还是选择了沉默,选择冷处理这件事,选择冷静的吃完这顿饭,选择尽量不与这些人及刚刚发生的事情发生纠缠。可总有一股强烈的悲伤情绪在吞噬我的冷静,我不想在这些人面前表现自己的脆弱,极力的控制着这种情绪,可面部表情还是被这种情绪扭曲的极其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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