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完班我大脑一片空白,人也感觉特别困,我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疲惫。陈主任早上告诉我王院长休假了,让我自己查房,有什么事可以叫他。这时我的大脑因为失眠像生锈了一样,加上早班交班的内容一点都没听进去,面对查房我感到有些手足失措。脑子里还总是想起向陈如梦表白失败,想起早上陈主任的电话,再感受到自己不好的状态,想起早上迟到,还有交班时陈主任与护士异样的眼神,我感觉自己有种被监控的感觉。
住院的病人住院时间通常是一星期,我休息四天,在床的病人一半都换了新面孔。这要是在以前自己,看过医嘱病历,很快就能记住这些病人的信息,去查房时病人的情况,我基本知道了大概,再通过问诊与查体,病人的情况很快就弄清楚了。大多数情况我都能自己处理,遇到不懂的我再问王院长或陈主任。可现在,我根本记不住这些病人的信息,一个简短的主诉或诊断都记不住,这让我怀疑自己目前的状态已经胜任不了工作了。好在我想到了一个笨方法,把所有病人的病情情况,简单的记录在本子上,查房时再对照着这些去问诊与查体。
“你会不会做医生?”当我准备好要去查房时,那个患者侮辱我的声音再次出现在我的脑海里,这声音清晰,还十分真实,仿佛这件事刚刚发生一样。因为想起这件事,我的情绪突然变得压抑低落起来,都害怕去查房,害怕去面对那些患者。等陈主任、龚医生都去查房了,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当钟表指针到了八点半时,我仍坐在那不敢去查房。我看着眼前空空的办公室,看着医生办公室的门,觉得眼前的世界变得异常陌生,门外是一个阴暗恐惧的另外世界。
钟表的声音嘀嗒嘀嗒的响,我感觉有人在监视我,办公室里被人安装了摄像头,我脑海里浮现着陈主任他们在监控我的场景,我吓得抬头四处去看办公室有没有摄像头。
当门口不时传来一些声响时,我再也不敢坐着了,拿起水杯去饮水机那接水,余光却盯着门口。奇怪的是许久都没人进来,我小心的走到门口,看到曾经熟悉的病房走廊却觉得特别陌生,走廊里看不到人,却充满着一种恐怖的气氛,偶尔会传来几句模糊的说话声。当我仔细的想听清楚这些模糊的话时,这些声音却突然消失了,只有钟表嘀嗒嘀嗒的声音。我看了下钟表的时间八点三十一分,感觉时间有些不对,拿出手机一看八点二十九分,这种时间的差别把我吓坏了。
“怎么时间对不上?难道脑海中看到的所有一切都是真实的?”这种时间的差别,还有早上陈主任打电话叫我交班,我感觉这是一个圈套,一个让我陷入混乱的圈套。我这时感觉按照现实情况,陈主任他们查房应该快查了一半了。可我脑中的感觉却是病房已经不是病房了,病人都被转移了,同事现在都只是在监视我,想让我陷入混乱。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弄清楚自己的疑问,我克服着自己的恐惧从办公室走了出去,一步步向病房走去。我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很快我走到了护士站,看到了黄玲在操作电脑,继续往前走,看到配药室里的陈慧在配药。她们都低着头在忙绿,像是根本就注意不到我,这让我觉得有些奇怪。可我回想起以前这个时候自己都在查房了,自然看不到这种场景,即使看到大概也会习惯性忽略。虽然理智告诉我眼前的世界是正常的,可我却还是异常的感觉她们的忙碌是装出来故意的。当我再去看她们时,她们依旧在低头忙碌,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工具人,她们的这种样子也莫名的让我感觉有些害怕。再去看她们时,感觉她们身体里有双眼睛正盯着我,可仔细看她们的动作却不像是装的。
我边走边思考这种奇怪的感觉,突然黄玲从办公室起身走了出来。
“黄玲。”我如往一样与黄玲打招呼,可她听到我叫她,却只看了我一眼,没有理我,甚至连表情都没有,直接没理我就走进了配药室。我对她的反应感到特别意外,因为记忆中每次我叫她,她总是会笑眯眯的回应,她反常的反应让我对眼前的世界更加怀疑。
当走进第一个要查的病房时,我看到里面的病人都是陌生的,我突然变得紧张。
“6床,李大为,60岁,昨天入院的了?”我看着眼前躺在病床上的一个老年男性对他说到。我的声音一开始有些发抖,但很快变得流畅又大声,不过语速却变得比以前要快。
老年人回答:“是的。”
我听到他回答,赶紧看了一眼纸上的资料,诊断支气管哮喘,主诉咳嗽、喘息3年,加重1天。继续问道:“还咳嗽、气喘吗?人感觉好些了没?”我的语速越说越快,感觉自己说话完全像是另外一个人。
“还有些咳嗽,气喘好多了。”我听到他回答的声音比较响亮,觉得他的精神状态可以。我拿着听诊器听了他的肺部,发现右肺底部有一点点哮鸣音,做完体查我判断他的状态比较好,病情不算重。
“有没有痰?”我继续问到。
“有一点。”
我的声音变得平和,露出微笑说:“肺部有一点哮鸣音,治疗几天应该就好了。”查完第一个病人,我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我继续按照这样的方法给其他病人查房,虽然有时也会感觉紧张,不过没有自己之前想象的那么糟糕。
在查到28床的病人时,发生了一个小插曲。这个病人是个50多岁的中年男性,因咽痛、发热三天入院,诊断上呼吸道感染,常年吸烟。当我用压舌板检查他的咽部,发现他的咽喉没有红肿,双侧扁桃体也没有肿大。我继续听了他的肺部,发现肺部呼吸音也是清晰的,没有啰音,其他体查也没有见到阳性体征,这让我感觉他不像个病人。这种感觉正好验证了之前脑中的那种感觉,病房已经不是病房了,病人都被转移了,同事现在都只是在监视我,想让我陷入混乱。
“你现在还有咽痛或其他的不适吗?”我努力的克服着这种感觉疑惑的问到,想从他身上找出阳性体征来验证他是个真实的病人,但结果最终还是没有找到,我还是感觉他不像个病人。
“没有了,我已经好了,要出院了。”他高兴的对我说。
“发热、咽痛什么时候好转的呀?”我疑惑的问他。
“打了一天针后,第二天就好了,这药真不错。”他笑呵呵的说。我因为没有见到他的任何病症,又感觉他现在完全是个正常人,这让我怀疑他是医院故意安排的假病人。我没有与他过多纠缠,继续查看其他病人。
我勉强查完房回到办公室时,感觉又累又困,休息了会才开始开医嘱。这时我的大脑思维变得更加迟缓,看着自己记录的查房内容,好久才能想起病人的情况,开医嘱时我甚至想不起药名,每次都要折腾好久才能开完一个医嘱。
开医嘱过程中,有个病人过来办公室对说他反酸烧心,要我与他开点药。我当时正绞尽脑汁给另外一病人开医嘱,便对他说:“我现在在给另外一个病人开医嘱,下一个就给你开。”
“那记得给我开了,我去病房了。”他叮嘱我说完,离开了办公室。可我却很快就忘了这回事,直到我开完查房时的医嘱,再回头仔细想也没有想起这个医嘱。直到晚些时候他看到同病房的其他病人那了药,再次回到办公室问我:“医生,我的药帮我开了吗?”
我再次看到他,觉得非常奇怪,疑惑看着他说:“开什么药?多少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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