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梦速背躺在床上。它的手垫着头,粉金眼睛看着雕花天花板,心里正想着怪物的事。黑色,一片黑。窗帘被风吹得噗噗响,透进点凉。梦速闭上眼,不一会便睡去。
今儿起得早吃到了早餐。梦速走到王座旁,将昨夜所想告诉了丹尼尔。它想让车队一块走,自己一块保护。
丹尼尔拒绝了梦速。
战场是分散的,车队要前往不同的地方。其次车队数目太大,可能一次性出现多只怪物,它难以应对。况且这个方法治不了本。
上午,梦速去了趟殿内设置的图书馆,去寻找一个可以规避感知的传送魔法。最后它一无所获。想来,连那群天天攻读魔法书的宫廷法师都没有找到关键,它一时半会找不到很正常。
午饭结束后,梦速心里些许烦闷。它在外散步,走到了冷清的靶场。有几个黄毛贵族少爷在这射箭,有说有笑的。毕竟战场与他们无关,年龄尚幼。
一旁用木头桩子和麻绳围了块地。里面有个扎着辫子留着黑山羊胡的男人与个愣头青,都舞着木剑,但那毛小子干得不出色。梦速爬到桩子上坐,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场教学。愣头青只是急着进攻,然后就被抓了破绽,胜负已分。
两人走到离梦速不远的绳下休息。梦速看着红发少年问道:“你练了多久了?”少年惊讶地打量番梦速,老实地回答了问题。“一年多。”梦速笑着说:“那远着呢。先生,你呢?”
“保底有个七八年了。”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把水袋打开喝了口水,“我之前是当佣兵的。”
“佣兵吗?那你的前生挺精彩的。”
“嗯。”男人点点头,“够精彩。”
“有兴趣分享下么?”
“没兴趣。”
“不强求。”
那人喝水的袋子,倒是真够旧的。本来就是拿皮做的,上面坑坑洼洼,免不了曾经被树枝刮,泥土蹭。手也给它薅得毛糙。但他一直用着,应该很重要。看得出来做工精致,不像是佣兵会用的,估计是谁送他的吧。梦速想。
“哎,小子,你练剑术想做什么?”梦速又看向红发少年。少年想了想,说他想当英雄。“当英雄?”少年点头。梦速抬头看男人,“有意思,那你呢?佣兵先生?”
“别无选择。”
“这样啊。”梦速遗憾地说。
少年看着梦速身后的剑问道:“你也背着剑,也懂剑吧,你为什么要学剑?”
“这个啊。”梦速想了想,“我好像是被逼着学的。”
“谁能逼一只魔物啊?”
“呃,她叫厄妮芮。”
这个名字让男人感到熟悉,但他又想不起来是谁。或许他在某本典籍里见过这么个名,毕竟他曾游历四方,墓里面干裂的图书也见得不少。厄妮芮,叫这个的应该是很老了。
“话说,这场仗是不是打得有些太久了?”
梦速看向天空,没有太阳,云是灰底。这番话让少年沉默,却让那男人嘲讽地一笑。梦速回过头,那男人注视着石高墙,再高的墙也难不住炮火。
“我见过那些。”男人说,“那些打了好几年的仗。哪里都不安全,身体上的,心理上的。就算钻进地里,也会给你炸出来。墙是糊弄的,人像批发的。打完也不会安稳。”
打完,还不安稳……说来也是,现在都这样,安稳时不是更要给别人下绊子?真该死。
“个人私利,无益整体,我不明白。”梦速对男人说。
“呵,有什么不明白的。”男人嘟囔着说,“我当年有个兄弟,我和他中要选一个死,他果断把我给卖了。妈的,狗屎。总有些人舔着自己过活,在公平中找倾斜,在倾斜中呼喊公平。他也就那样了。”
“可你叫他兄弟,他或许还是有好的一面吧?”
“好的一面?不不不……”男人摇摇头,“我叫他兄弟,是因为我以前也是个他妈的杂种。兄弟都没有我们这么相像。”
梦速听到此倒是轻笑一声,“听你的语气,至少你走出来了。”听这话,男人也笑了。“走出来了一半,一半困死了。”
“困死了?”
“好奇呀?”男人挑了下眉,“你让我想起个人,她也天天好奇。”
梦速疑惑地歪头,笑着问:“谁?”
“一个贵族大小姐,性子野,天天想着逃,天天说教人。”
“哦!”梦速点点头,“你那个水袋是不是?”
“你说这个?”男人把水袋拿出来掂了掂,“呵,眼睛倒是尖,到底是只狼。”
“承认了?”
“不需要隐藏。”
听了些话,那少年感到无趣,拿着剑去空比划了。这个天在外面站着不动,就感觉越来越冷。最后皮都不像是自己的,全生着疙瘩。
“你和她,怎样?”
“怎样?”男人无语地撇过嘴,“还能怎样?就像一切故事写的,成不了。我们那天就像是人变成了野兽,一夜浓情。梦醒了,什么也没有。她该走她的,我该走我的。还未开始本就是错误。”
“这样吗?”梦速看着男人,“听起来你很不高兴。这件事情错在哪呢?”
“能错在哪里?这不用细细研究,所有人,都会说这是个错误。错在身份,错在阶级,错在思想,他们都这么说。什么都错了,没有人会祝福一对错误。”
“如果你是个无恶不作的人,那肯定不会有人祝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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