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为拱手一揖,调转马头缓慢前行。
辛萍蒋子锐连忙跟上,一直走出去半里多地,才见后面马队调转方向,回了文家窝堡。
辛萍惊魂未定,凑到莫为身边问道:“大师兄,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莫为轻轻摇头,半晌才道:“若我所料不错,只怕万马堂已经没了。”
辛萍蒋子锐闻言一惊,难以置信问道:“怎么会?”
在此之前,万马堂却是作恶多端的存在,堡中老弱妇孺七十余口葬身恶魂谷匪徒刀下,死的要多凄惨就多凄惨,怎么这会儿就说没就没了。
蒋子锐毕竟比辛萍江湖经验丰富一些,很快就想到了症结所在,他正摆弄着手上的包裹,忽然说道:“是不是因为……文家窝堡先对万马堂动的手,所以才防卫力量空虚,被恶魂谷趁虚而入了?”
莫为轻轻点头,辛萍忽然问道:“那他弄这么一出是什么意思?到底是要为难咱们,还是真的要给咱们送行?”
莫为笑道:“就不能二者兼有么?想要留下咱们是真,实在留不下,就送个包裹,免得大家都下不来台……”
“这个包裹……”蒋子锐沉吟片刻,轻声说道:“只怕都是万马堂劫掠得来的财物……”
莫为点点头,“所以我开始想要推却,只是忽然想到,若是要动起手来,只怕你俩要受伤,所以就无奈接受了。”
越往前走,天色越亮,忽而转过一道山口,东方朝阳洒下万道霞光,正是红日跃出地面的时候。
莫为手打凉棚朝前方看了一眼,吩咐蒋子锐说道:“时辰尚早,找个僻静所在,把包袱里的金银器物拿走,剩下的挖个坑埋了吧!”
辛萍仍是百思不得其解,皱眉问道:“难道刚才,那个文堡主真要难为咱们么?明明大师兄你刚救了他的命啊!”
“我救他的时候,他一定是感恩戴德的,但那之后嘛……”莫为苦笑摇头,“时过境迁,他想的大概就不是如何报恩,而是该如何保全自己的名声了。”
文家窝堡老弱妇孺惨死,身为堡主自然难辞其咎,尤其文家窝堡动手在先,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只能栽赃到万马堂头上,将自己伪装成受害者,才好将此事遮掩过去。
莫为三人恰逢其会,几乎目睹了文家窝堡险些覆灭的全过程,若是他们三个到处去说,文承业自然就无法欺世盗名了。
所以文承业将赃物奉上,为的就是堵三人的嘴。
想通其中关节,莫为说道:“自来门派争斗,都是见不得光的,江湖路上,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有的时候真的事关生死……”
“大师兄,那他们……真的打算要杀了我们吗?为什么又不动手了?”辛萍仍是有些难以置信。
蒋子锐一旁拿着铁剑挖土,闻言说道:“大师兄叫破了那些骑手的来历,那会儿文堡主回头,为首一个轻轻摇了摇头,他们这才放我们走的……”
“若是我一味死战,便是将这些人都杀了,最后只怕也是强弩之末,双方自然两败俱伤,”莫为挂好铁尺,看着蒋子锐忙得灰头土脸,不由笑道:“他们知道强留我肯定留不下,这才熄了痛下杀手的心思,不然的话,只怕咱们都难以幸免……”
辛萍面上神情变幻不定,昨夜还是对方的救命恩人,一夜没过就险些生死相搏,难道这就是江湖么?
莫为不知道师妹心中转着什么想法,对蒋子锐说道:“金器揉碎了带走,玉器就不要了,土埋厚些,不要被人发现了……”
见蒋子锐不解,他才说道:“金银可以熔炼,玉石却没法改变形状,若是被路人捡去了,少不得惹来杀身之祸。”
“大师兄,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辛萍本来要去帮蒋子锐的忙,却被蒋子锐拒绝了,便站在旁边牵马,看着莫为眼中满是崇拜。
朝阳洒下万道天光,莫为黝黑面庞有些泛红,摇头轻笑说道:“沙漠里这种事情见得多了,这天底下就没有稀奇的事儿,到哪儿都一样……”
“大师兄,你在沙漠的时候,也这样……吗?”辛萍有些难以启齿,心说大师兄你是不是在沙漠里经常杀人越货。
莫为明显听出了师妹的言外之意,“沙漠里有时候很复杂,名利啊,是非啊,恩仇啊!有时候又很简单,强者活到最后,瓜分一切金银财宝,弱者曝尸荒野,甚至尸骨无存……”
“我在沙漠八年,杀了很多人,见过很多人被杀,有的人死有余辜,有的人却是真的可怜……”
“之前你问我为何见死不救,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也试过救下一些人,可是到最后,他们不是死于刀兵,就是死于饥饿干渴,”莫为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眼中浮现出无奈的神色,“所有这一切的根由,都是一个‘贪’字……”
“后来我就慢慢的不救了,大家都是人,没有谁天生就该保护谁,强者也不是天生的,既然弱者因为贪心身涉险地,那么遇到了该死的事情,那就去死好了,没什么好同情的,”莫为抬起头来看着远方朝阳,“就像我自己一样,该死的时候自然就死了,不用着急,也不必害怕,顺其自然就是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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