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点点头,招呼太子妃:“若儿坐。”并对皇长孙说:“隽哥来坐到父王怀里。”
皇长孙看了看太子妃,有点为难:“母妃说儿臣年纪大了,再在父王怀里撒娇,恐于礼不合。”
太子从进殿来,就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于是笑着拉过皇长孙,亲昵地说:“没关系,今天是特例,父王太想你了!”
同时太子也温柔地望向太子妃问道:“你们一切可都安好?”
太子妃答:“都好,出甚么事了吗?到这么早?”
太子一时不知如何回答,遂顾左右而言他、含糊支应:“没有,就是怀忠一直催;其实守时是一种分寸,迟到不对,早到也不好;就像若儿脸上的妆一样,太浓显得艳,太淡又显得素。”
皇长孙闻言点头称是说:“嗯!也跟母妃身上的首饰一样,太多显得招摇,太少又显得寒酸。”
众人都不禁笑了起来,太子说:“隽哥会举一反三了,快看看,父王给你带甚么来了?”
皇长孙惊呼:“四书!”随即自太子手中接过书本:“母亲有跟儿臣提过,这是父王当初在念书时用的书。”
皇长孙仰望太子:“母亲还说:父亲念书时,可是曾被首辅大人誉为百年难得一见的经世之才。”
皇长孙似乎想起甚么,开始翻书:“还说父王也最会调皮捣蛋,曾经忤逆老师,在当天要背诵的书页,写了一个大大的烦字。”
“真的有耶!在这”只见四书内页中写了一大大的烦字。
太子摸了摸皇长孙头:“对,父王还因此被你皇爷爷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皇长孙低头看著书说:“母亲已经提醒过儿臣,是人念书都会烦。不过,要想想天下百姓缴税给朝廷的时候,他们可能更烦;儿臣若是嫌烦不念书,恐怕就要被天下更烦得要死的百姓抓起来打屁股了!”
太子点头:“对,隽哥一定要时时把百姓放在心中第一位。”
就在太子一家三口话家常时,景玉、景德等人也没闲着,纷纷将送进来的餐点摆桌,并伺候着将粥盛入碗内分给太子等三人。
太子问:“今晚我们准备给父皇献上甚么寿礼?”
太子妃尚未开口,景玉就抢着答:“娘娘为了这礼,可是费了好大心思。”
景玉跟景德二人是太子妃身边最得力的帮手。二人一个活泼、一个安静,形成强烈对比。
景玉聪明伶俐,才思敏捷,脸上笑靥如花,说话声音如黄莺出谷,没有人不喜与她亲近,她也乐得与众人成为手帕交。
相反地,景德就安静许多,总是在一旁默不作声,很容易就忽略她的存在,但她其实秀外慧中、沉稳内敛,否则如何成为太子妃身边的得力帮手。
太子妃摸了摸皇长孙的头:“没有,隽哥才最辛苦。”
皇长孙接口:“一点也不,有趣得紧。”
皇长孙似乎胃口很好,吃得津津有味。
景德忙将毛巾递给皇长孙擦拭嘴边残留的汤汁,景玉则再给太子添粥。
太子帮皇长孙夹了一些菜,也帮太子妃夹了一些,三人就这样和乐融融地吃着。
景玉将粥递给太子后得意地说:“今年各宫可是用尽了各种方法,想要打探我们准备了甚么礼物呢!”
太子显得更有兴趣了,应了一声:“哦?”
太子妃答:“太祖皇帝曾经训示,农为本,本固邦宁。所以我从十五省当中,每省都找了一户农家,请他们带上自己种的作物,由隽哥率领一起向父皇贺寿。然后,由隽哥分别介绍每一省的特色庄稼献给父皇,愿百姓五谷丰收,父皇万寿无疆。”
太子欣慰地望向太子妃:“很好,父皇一定会很高兴,辛苦贤妃了。”
太子接着转向隽哥:“隽哥把天下十五省的庄稼作物都弄清楚了?”
隽哥回:“嗯!儿臣觉得有趣,就跟每位代表请教了每种作物该怎么种?甚么时候收成?能收多少?他们说得头头是道,让儿臣恨不得能马上就到当地看看。”
太子点点头:“是该实际去看看,收获会更多。”
太子私下曾不只一次想过,若真的失去东宫之位,或许也不是坏事,自己真心希望能陪着若儿跟隽哥,踏遍我朝的每一寸土地,亲身体会这片土地上每一户人家的生活,这可能比在朝堂之上,更令人感觉自在、踏实。
隽哥转而望向太子,有点得意地说:“父王可知益州有一种果子,名赌尔焉?”
太子与太子妃相视而笑,故作不知:“名字倒是很奇特,怎么样?不就是一种果子吗,有啥特别之处?”
隽哥更得意了:“父王有所不知,此果皮生尖刺,长相凶狠,而且剖开后又奇臭无比,让人不敢恭维,但你若大胆尝试吃一口,就会发现它其实非常鲜甜可口,让人一吃还想再吃。”
隽哥一边说、一边搭配口中滋滋声,状似回味无穷。
大家均开怀地笑出声来,笑隽哥的天真无邪,笑天下的太平安康。
不过,就在众人甜蜜欢笑之际,隽哥却突抓住自己喉咙,状似喘不过气来。
景玉打趣说道:“殿下,难不成此果还有后劲?”
然看隽哥表情极为痛苦,不像是在开玩笑,众人不免惊惶起来,纷纷想看隽哥怎么了?此时隽哥全身痉挛并不支倒地。
众人一时大惊失色,乱了手脚,而就在此时,太子妃本欲搀扶隽哥,却也同样不支倒地,嘴角并开始渗出血来。
景玉、景德急扑向太子妃,怀忠则欲抱起隽哥。
看着这一切,心急如焚的太子,最后也未能幸免于难,砰然倒下。
太子脸上青筋暴露,似乎用力想说甚么;自己还未告诉太子妃,父皇已经解除禁令,不用再担心受怕了;自己也还未告诉隽哥,今晚可至南大街点灯,庆祝万寿节,会有各式各样好玩的游戏等着他。
有太多的话要说,但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太子双手紧握喉咙,只能发出咿咿啊啊的声音;他努力想转头看看太子妃与隽哥,但却无法移动分毫;他终究还是未能护住自己妻儿。
这就是老天要给自己的最后结局吗?
不仅一事无成,还连累妻儿惨死。自己的一生,真对得起列祖列宗?真对得起天下苍生?真对得起若儿跟隽哥吗?太子感觉体内气血翻涌,像要炸开一般,再多的心有不甘,太子最终还是只能空留遗恨、瞠目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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