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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陀城的属官,专有一个称谓。

名曰信长,取自信徒之长。

苏夜扶着老馆丞回到房中休息,即便在八仙桌上召出笔墨纸砚。

挥笔写下一封简信,将之绑缚在信鸽右腿。

双手握住鸽子,伸出窗外。

方欲放飞,感应到一股隐藏起来的妖氛,赶忙又收回手。

老馆丞咳嗽两声:“你这人……倒也有些菩萨心肠。”

苏夜取出信纸,把信鸽装进笼子,回身笑道:

“实不相瞒,我得了吉莲山空观禅师真传。

不只有菩萨心肠,还有罗汉手段。”

“……罗汉……手段?”老馆丞像在念叨一个极其陌生的词汇。

苏夜轻声道:

“普陀城良善之风盛行,却未坚定护持佛心……而今已变作没有脊梁的城池。

妖邪欺人,民众疾苦……”

老馆丞看着苏夜,郑重问道:

“你果是佛修?”

“……固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

苏夜流利念诵《般若波罗蜜心经》中的摘文,消解老馆丞心中疑虑,接着言道,

“‘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此佛言,可解普陀城之困境。”

老馆丞胳膊撑起枯瘦身子,凹陷眼窝里的昏花老眼,绽放出些许精光:

“真没想到,你这般年纪的后生,竟对《般若波罗蜜心经》有此等理解。”

“空观禅师主研心经,修成正果时,将对心经的感悟,传授给了我。”

“这么说,你是吉莲山空观禅师的弟子?”

“未曾拜师,算不得弟子,”苏夜道,“不过既是得了传承,总该为佛修尽一份心力。”

老馆丞凝望苏夜,激动到声音发颤:

“信长住在城中北街,正门上有莲花门环的宅子……你可去寻他。”

苏夜留下几粒清心丹和固本培元丹,快步行出馆驿,径奔妖氛最浓厚的城中。

脖颈上的佛骨念珠,发出金灿灿的佛光,摒除一切邪祟。

穿过陈旧街巷,进入信长居住的北街。

佛骨念珠收回玉葫芦,径奔信长居住的宅子。

轻叩敞开门扉上的青铜莲花门环,朗声问道:

“家中有人吗?”

不多时,正屋门帘掀起,从中走出一位劲松般的长者。

身量颇高,穿一身青布斜襟长衫,云纹黑布鞋,头戴一顶沙弥黑帽。

须发皆白。

洁白的长寿眉,尾端直到肥大耳垂。

慈眉善目,颇有善缘。

信长双手合十,问道:“施主,看你有些面生,可是外乡来的香客?”

苏夜合十还礼:“正是。”

“请到屋中一叙。”

苏夜踏进雅致小院,植被齐整,窗明几净,与苍老的普陀城状似两个天地。

掀开门帘,进入燃着火炉的屋子。

感到浑身和暖。

“施主,请坐。”信长指向一把老旧的太师椅。

苏夜端正坐好,恭敬道:“晚辈苏夜,丹阳城人氏。敢问信长尊姓大名?”

“老夫姓华名意,承蒙城中人抬爱,做了这不称职的信长。”

“您可有三百岁?”

“七百有五了。”

苏夜没想到华信长竟有七百余岁高龄,好奇问道:

“您年幼时,大乾可曾建国?”

“老朽记事的时候,大乾建国不久。彼时的佛修数量,远超当今时局。”华意深邃的双眼中,闪烁着因辉煌过往而点亮的光芒。

“那时的普陀城,一定很繁华。”

华意的话语,在苏夜和数百年前的过往间,架起一座桥梁。

甚至生出一种错觉:华意似乎一直在等着他的到来。

华意看着斜上方,进入识海的不是墙角,而是永世难忘的过往。

大乾仙朝初期,普陀城正值鼎盛。

各地来还愿的香客,从年初至年尾,始终不曾断绝。

典器,灯油,念珠等佛教用品店,生意格外红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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