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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日…”

“不去!我看明白了你就是耍我,要送礼物我可以送香囊可以送玉佩,总之我不会再去榨油!”

“你会做针线活?”

贺言昭没想到她话锋一转,转到那么远,“会一点。”

“那你教我做香囊,我还想绣点图案,几日能做好呀?”

贺言昭空碗放在一边,忍着疼爬起来盯着她看,打趣道:“哪家公子这么倒霉被你相中了?你给他送两桶油就是。”

姜小满心底的恶趣味也被勾了起来,“送了,怎么没送?庄子上的东西都送了一遍,人家嫌我粗鄙,这不才想做个香囊表表心意。”

那个倒霉蛋是你五哥,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她很期待贺言昭知道后的表情。

没想到贺言昭有些鄙夷道:“这公子也不怎么样,收了你的东西还说你粗鄙。”姜小满刚觉得她品行不错的时候,她又接着道:“虞公子就不会这样。”

天!

如果我有罪请判我进大牢,不要让我再遭受这样的折磨。

“算了,本公主心地善良帮你这一次,你想好做什么款式了吗?”

“做个最简单的就行,再绣点竹子。”

贺言昭没想到报复的机会来得这么快,也没想到贺璋口中什么都会的姜小满连基本的针线活也不会。

“你对那位公子的情谊难道不足以克服这点困难吗?”

“没长脑吗?都错了三次了还错?”

一下午过去,香囊连个雏形都没见着,贺言昭心情彻底畅快了,“你这个水平…哎,明日早些来。”

一连做废了六个香囊后姜小满终于做出了一个稍微能看的,下面只差刺绣了。

贺言昭两根手指捏着那个香囊,一脸嫌弃,“你就准备送这个给那位公子?”

“没事,他喜欢我送什么他都会喜欢,他要不喜欢我就换一个,再说,外面买一个香囊容易得很。”姜小满把手指怼到她眼前,“我手指都成这样了,心意早就到了。”

贺言昭趁着教姜小满的时候也做了一只香囊,“你们这儿商队什么时候去皇城?帮我送只香囊回去,我给银子。”

“送谁啊?这种东西要当面送,他收到礼物的一瞬间表情是愣住了,是高兴,是嫌弃看得明明白白。”

姜小满已经打听清楚了,他们这次至少要在这待上好几个月,要是他们离开的时候贺璟还没闲下来,她就想尽办法把人拖住。

反正贺璋看见新玩意儿就走不动路,留下他轻而易举。

总之要把那虞公子老底儿都翻出来,不然这傻呵呵的公主怕是喝孟婆汤前还在祈求能与虞公子再续前缘呢。

小半个月后,姜小满的香囊总算完成了,只是上面的竹子她自己都看不下去,她干脆收进袖袋中眼不见为净。

姜小满便带着她今日去打麻将,明日去厨房做甜品,后日去学堂。

“你们这里女孩子也读书啊?她们不应该读女诫这些书吗?”

现在已经混熟了,姜小满一点没客气打在她脑袋上,“哪有那么多应不应该的?你读过女诫你觉得写得对吗?贞女不嫁二夫男子却能另娶,这种书不读也罢。”

贺言昭想起自己也曾反驳过这些言论,当时被嬷嬷打了不少手心,慢慢的她也不问了。

大家都这样,应该就是对的,可这会她心底又冒出了当时的声音,“为什么呢?”

“你看槐夏她们,又能读书又能干活,一点不比男子差,凭什么嫁人了就要三从四德留在家中伺候全家?”

贺言昭沉默不语,直到学堂下课,贺璋在学生面前总端着宋太傅的架势,可背地里总爱撒娇,“你们又来听我教书了呀?我教得是不是特别好?”

贺言昭还不说话,姜小满道:“好,比上次教得更好了,明日庄子上收小麦你去不去?”

“去!”

田地从金黄变为炭黑,又从青绿变为金黄。

自从几个月前空青带来的一封信后,姜小满一直没有他们的消息。

这日,庄子上正忙着收割春小麦,姜小满带着一群人在她的院中折腾芝士火锅,“这也是火锅?”

冬天的时候姜小满带他们体验了一把鸳鸯锅,个个赞不绝口,可这次的火锅有些不同,看着粘粘糊糊的。

姜小满用一根竹签叉起一小块土豆,放进芝士里蘸了一圈,再拿出来时土豆已经完全被芝士包裹,一口吃进嘴里甜糯的土豆配着微咸的芝士恰到好处。

“真的很好吃,吃的上面我从不说大话。”

芝士火锅不像鸳鸯火锅,什么菜都能放进去,这次只准备了炸鸡块、烤鸡翅还有几样蔬菜,但作为下午茶也足够了。

贺言昭早已不像刚来庄子时那么别扭,说吃就吃,还吃得多,“还是炸鸡块最好吃。”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姜小满听着觉得像贺璟,站起身朝外看去。

离小院越近贺璟越是紧张,紧张得越走越快,他一眼看见一个好奇张望的脑袋,三步并两步走过去就将人抱住,“我回来了。”

姜小满心猛地漏了一拍,很快反应过来一直推开他,“还有人在呢。”

一桌人手里拿着不同的东西视线齐齐落在两人身上,有慈祥、有羡慕、有呆楞、有原来如此、有震惊、有失落。

姜小满挣开后推着贺璟就往隔壁院子去,尴尬地笑两声,“我一会回来,你们先吃。”

两人身影消失后贺言昭拍着桌子道:“我没看错吧,那是五哥?”

贺璋老神在在道:“我早就看出来了,还想瞒我。”说着还骄傲地昂着脑袋。

“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有一年冬狩,后来五哥和姜小满都不知道去哪了,他们出去玩也不和我说一声。”他当时委屈了好久,但又有种说不上来的怪。

纪灵垂下眼皮,叉起一块蘑菇放在嘴边,“姜姑娘真有福气。”

余夫人正和傻眼的林夫人解释,宋时君看了一眼纪灵,抿唇一笑,“我到认为煜王更有福气。”

这里乱作一团,隔壁,贺璟揽着腰抱着姜小满,把头埋在她颈窝里,看着累极了,姜小满被他抱得脚尖拼命踮起,“我这样有点累。”

贺璟像抱小孩子一样竖着把她抱起,抱坐在石桌上,跟着又恢复了刚才的动作,这一刻他躁动的心才安定下来。

“顺利吗?”

“托你的福,很顺利。”

一直到太阳彻底落山,贺璟才松开她,“我好想你。”

“我也想。”姜小满一边说一边在袖兜里摸来摸去,终于找到她那只香囊,“生辰礼物。”

贺璟两眼一亮,接过香囊摸过上面的竹子图案,唇角微弯,“我很喜欢。”他马上就把这只香囊系在腰间,“去用饭吗?”

姜小满点点头,走两步又想去下午尴尬的场面,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不去了,余夫人他们见到我还不知道要怎么调侃我呢。”

贺璟非但没有罪魁祸首的羞愧,反倒轻笑出声,惹得姜小满又打了他几下,“有件事差点忘了。”

她把贺言昭和虞公子的事说了一遍,“我觉得这事跟虞贵妃应该有关系,你可以让人好好查查他们。”

贺璟从北川俘虏口中也问出了一些他需要的信息,现在就等祁湛那里的消息了。

若是再加上一条罪证,便又多了一份扳倒虞贵妃连带虞府得可能性。

贺言昭这会还在气头上,她气姜小满瞒着她,还骗她要做香囊送给心上人,话是不假,但她居然不说那人是她五哥…

正好姜小满和贺璟也到了食堂,她一眼就看到她五哥身上那个难看的香囊,她气得直捣饭,“她居然骗我说她喜欢的公子嫌她粗鄙,你们看我五哥那么难看的香囊都肯带,怎么可能嫌她?”

她越说纪灵的神色越黯淡。

姜小满来的时候就听见贺言昭埋怨个不停,她拍拍她头顶,“妹妹,我明日给你做焦糖布丁别气了。”

林夫人一脸吃瓜专用表情道:“哟,这都叫上妹妹了,好事将近啊。”

姜小满还没想到说什么,贺璟抢先道:“借林夫人吉言。”

姜小满借口陪师父拉着贺璟就跑,两位师父从不让人失望,刚一坐下就对着贺璟问长问短,姜小满终于能松一口气安心吃饭。

“你往后有什么打算?”

“全由小满做主。”

姜小满:又要做什么主?

“我们准备回皇城,你有什么打算?”

“那我也回。”庄子上的事几乎不需要她管,她现在在哪都一样,“等一下。”

她看向贺璟,“你能回去吗?”

“可以。”

“我想等你调查清楚再回去。”贺言昭留在这可比回去安全。

“听你安排。”

刚才答应得痛快,细想想这里还有不少事,沈怀谦要是一同回去这里的学堂还要请一位夫子,迎春和孔祺不知道最近如何,要是一个回皇城一个在虹安城也不是办法…

饭都不香了。

贺璟见她突然愁眉苦脸,“先用饭,旁的事一会再说。”

两人在庄子里漫无目的地散步,一会说说月亮,一会说说星星,连地上一根草都能说上好久。

贺璟突然问道:“你想住宫里还是宫外?”

姜小满一下被问懵了,“宫外吧。”皇宫太大了,规矩又多,她不喜欢。

“好。”

贺璟突然低下头,姜小满马上推开他的肩,“会有人看见。”

贺璟轻笑一声拨开她粘在脸上的头发丝,“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好在天色晚了,姜小满感觉自己脸色爆红,甩开贺璟就往院子走,身后跟上一个人牵上她就大步往前走,“屋里没人。”

心里装着事,姜小满起了个大早,“唰唰唰”写满了两张纸的事。

本想和贺璟商量一下孔祺的事,没成想撞见了纪灵,她和贺璟正说着些什么,姜小满只好先去找沈怀谦。

“我有点舍不得这些孩子,但既然你回去我也回去,找夫子的事包在我身上。”

姜小满听到第一句以为他会留在这呢。

“你不想在这陪陪你爹吗?”

“等他告老还乡有的是时间陪,更何况这里过得不比皇城差。”

大孝子。

迎春也是一口答应,“反正他也要跟着商队跑,我在哪都一样。”

也有道理。

“你和孔祺商量商量再做决定,不着急。”

反倒是石头犹犹豫豫,“东家,我要先问问岁初。”

岁初无意间发现了石头给她画了一张小像,天天带在身上,发现后她就拿着小像把石头堵在角落,“你是不是中意我?”

石头涨红了脸顾左右而言他,岁初把小像扔给他,“不是就算了。”

激得石头一股脑把话吐了出来,岁初每次说到这事都会瞪他一眼,笑骂一句“榆木疙瘩”。

槐夏虽然舍不得姜小满,但她还是决定留在虹安城,“东家,没有你就没有今日的我,我想留在这帮助更多的我。”

姜小满抱抱她,“想做什么就去做,我支持你。”

方羡知比她还快一步,已经升官调回皇城了,他把改良农具还有高产稻种在虹安城周边村落推广开来,手把手带着村民堆肥、播种…

回到皇城后,他买下了当初想租租不起的宅子,将家人接去皇城定居。

叶决明和赵大夫跟着商队一起先回了皇城,说是把赵呈一留在这帮她搬行李。

姜小满一头雾水,她有什么行李需要自己搬?

但两位师父这么说,她也不追问了。

“你没有想问我的事吗?”贺璟从背后圈住她。

“有。”贺璟正要扬起嘴角,“虞公子的事调查清楚了吗?”嘴角又放下了。

他把一封信放在她手里,姜小满马上拆开看,“你还有别的事想问我吗?”

“没了。”她一目十行,“我就说这人不对劲,瞎了眼的贺言昭,她就该去油坊榨十年油。”

她正要带着信也打醒贺言昭,贺璟却不放手,“怎么了?”她突然想到贺璟的话,“你想让我问你什么?”

“那日你不是看见我与纪小姐说话了吗?”

看见了。

这有什么好问的?

她还天天身边一圈人呢。

但她还是点点头,以不变应万变。

“你不想知道什么吗?”

“我想知道。”说完她就偏着头看向贺璟。

贺璟彻底没了脾气,“没事了,你先去忙吧。”看着她一溜烟跑没了没影,贺璟笑了笑,自己究竟在干什么?

姜小满仪式感拉满,双手呈上那封密信,“公主殿下请过目。”

贺言昭只当她又在玩什么小把戏,接过信后随意看了两眼,这一看就愣住了,一封信她看了两刻钟,“骗人!这信哪来的?”

“你五哥派人查的,不信自己去问。”

贺言昭说跑就跑,姜小满留在她屋里,准备等她回来好好安慰安慰她,情窦初开却遇上渣男,希望她不要对男人产生心理障碍。

可等到她打瞌睡,又一觉睡醒后人还是没回来,姜小满先去了贺璟那,得知她早就离开了,“她没回去。”

贺璟见她又要往外跑,“一起去。”

两人把能想到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也没见到贺言昭人影,“她会不会出庄子了?那该怎么找啊?”

“菉竹和玄校已经去城里了,不用担心。”

“等等。”姜小满突然捂住他的嘴,一动不动,半晌,“你妹妹在哭,在那。”

两人沿着声音的方向来到赵呈一的院子,贺言昭正坐在那边哭边吃大口卤肉饭,毫无形象可言,赵呈一时不时同她说上几句,又给她递帕子,又给她倒茶。

姜小满看着这奇怪的画面,拉着贺璟走开道:“我大哥不跟着师父回皇城,难道是?”

“应该是。”

姜小满有些担心,倒不是担心贺言昭对虞公子情根深种,“皇上会不会砍他头啊?”

贺璟觉得有些好笑,但又想起她曾经受过的委屈,他把人搂进怀里,拍着她的后背轻声道:“不会,再也不会了。”

“那就祝他好运了。”

姜小满每日一碗爱心焦糖布丁往贺言昭那送,一连送了五日,贺言昭都跟没事人似的。

到了第六日姜小满实在按不住性子,“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回去我一定要禀明父皇砍他脑袋。”

转变这么快!

“我可是公主,配得上这天下最顶天立地的好儿郎,看上他他都该烧高香,没想到居然是个瞎眼的。”

姜小满觉得自己在这也说不上什么话,还是让纪灵来吧。

来的时候一个小包袱四个人,回去的时候一群人连带着一车东西。

刚来庄子时那些疯来疯去,吃一颗糖都能甜半天的小孩子现在都长大了,但姜小满给他们巧克力的时候他们的笑还是一如当初。

“你们跟着新夫子好好念书,以后我会经常来检查的,表现不好没糖吃。”

回程路走到一半,祁湛居然也跟了上来,他手中一封信飞向贺璟,“你要的东西。”

姜小满见贺璟的神情,知道他已经有了十成十的把握,只是可怜了贺璋,“你去陪贺璋说说话吧。”

“我会处理好。”

“有人是不是还欠我一样东西?”

姜小满深吸一口气,又叹了出来,见鬼了,最近她就是抽不出软甲,她下意识望向贺璟。

贺璟道:“有火药还需要软甲?”

“那当然,现在想杀我的人太多了,我总不能寝宫里也放上火药吧?小刺猬,我伤口好痛,一会到驿站你给我瞧瞧要不要紧。”

“你都能骑马,伤能有多重啊?一会我大哥帮你看看。”她轻夹马腹向前了一些,可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祁湛眼神过于凌厉,她总觉得浑身不舒坦,犹犹豫豫最后还是上了马车。

趁着停下的间隙,赵呈一给她扎了几针,她昏昏沉沉把头伸出窗户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不然抱月和菉竹怎么亲亲热热、有说有笑的呢?他们不是三句不到就要吵架的吗?

她尴尬地把头收了回来。

贺璟和祁湛说了几句便跟上了马车,“能睡着吗?要不要停下歇会?”

姜小满只恨灵泉医不了晕车,“到驿站再歇吧,别耽误了。”

到了驿站还没多久门就被敲响,她只好撑着去开门,一打开门赵呈一就急匆匆道:“他伤口很深,还中了好几种毒,我没有把握解毒。”

她之前用灵泉搓了不少药丸,都是强身健体温补之药,以备不时之需,她整个药瓶都给了赵呈一,“每天吃一颗,回去了再让师父看看。”

姜小满现在躺在床上都要坐起来抽自己两嘴巴,还以为他是装的。

北川真危险。

伤成那样他才应该坐马车,放自己去骑马。

“抽奖,抽到出软甲为止。”

第二日祁湛就被赵呈一强制要求坐进了马车,姜小满也顺利重回马背,自由新鲜的空气真好。

“终于回来了!”姜小满站在皇城大门外深吸了一口气,闻不出来区别,但她就是想闻。

分别之际,姜小满偷偷摸摸问道:“明日有人想去玉人阁玩吗?”

林夫人第一个应下,其他人震惊了一会也兴致勃勃地点点头。

“我也要去。”

“你要回宫了,下次有机会再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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