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城,不知名空地。
轰隆隆轰隆隆的剧烈震荡声,并不是有成队的卡车在驶向仓库,而是在天空中,一颗巨大的黑色陨石,划过屋顶,径直砸向地面。
空地上的土方砸起悉数,溅起的草皮足足有十多米高。激起巨大的冲击波,将路边多课巨树连根拔起。
大地剧烈地摇晃,远处的高山土丘来去自如,似人一样徘徊彳亍在大地之上。
这番情景,如似盘古开天辟地之时的猛烈壮阔。苍天百般震动,仿佛是天公的狂怒,众神的指责。
在不远处,一团团粘稠的黑色液体在地面上忽然涌现,膨胀,再聚集。在迅速靠近仓库,很近了!更近了!仿佛已经达到眼前。
不对!在定睛一看之后,发现那些蠕动的黑色并不是什么液体,而且是在快速移动的墨色虫海。
尖叫声不断,怒吼声也没停过。耳膜在怪声中,反反复复被冲击:有人类的呐喊,有巨大翅膀的扇风声响,有钢铁打击钢铁的尖鸣声,钢铁打击墙壁的嘈杂声。甚至还有,从四面八方传过来的“救命,救命,快救救我”的嘶喊声。
看不清任何事物,眼前的事物无比的模糊。他的双眼,像是被敷上了一层薄膜,又像是在一分钟之内,近视了一千度。
匆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却发现大片黑色的烟雾,将太阳完全遮挡住。仓库及其周围,仿佛是另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对于现在的陌生处境,他完全捉摸不透。
往外跑,心里的想法只有一个,就是不顾一切地往外跑。
可是,前方的开阔空地上,没有一条像样的路。跑在坑坑洼洼的土地上,扭伤了脚踝,他却丝毫没有放缓脚步。齐膝高的草丛,锯齿的叶子将他的衣服成片地划破,紧接着是肌肤皮肉。滴洒的鲜血,将沿路的草,成片地染成了红色。
眼前越来越黑,身边的事物越来越模糊。
他的恐惧仿佛就站在了眼前,变成了一些看得见的具体事物,它们将他完全笼罩在这个孤独的时空里。
“怎么会这样?”他问自己。
他一直在往前跑,拼尽全力地逃出身后的炼狱,忘我的往前跑,直至彻底累趴在原地。
大口大口地喘气,地面上扑鼻的芳草气息在告诉他,他现在并没有死去。
趴在地上,四肢不停地颤抖,现在的他,仿佛刚从死神手里逃出来一样。
“侯嵘山,我们......”
他似乎听见有人在喊他,是一个女生,但是听不清楚后半句。
“侯嵘山!侯嵘山!”
他迷迷糊糊地从草地上站了起来,转身看去。
身后不远处,此时的确站着一个女孩。只是在她那件洁白的连衣裙上,却奇怪般地沾满了鲜血,双手也是,脸上也是。
“夏兰泽?”
他看不见女孩的长相,但是听得出来她的声音。那个叫夏兰泽的女孩,是他最珍惜最不舍得伤害的,但是,她的声音断断续续,似乎在抽泣。
“侯嵘山,救我!快救我!”
他听清楚了,女孩在求救。
恍惚间,他的心脏仿佛剧烈抖动了一下,突然跳动的很快,紧接着全身像被一股滚烫的热血浇注,顿时充满了力量。毕竟在这个凶险至极的人间炼狱里面,他最不希望见到的人,就是她了。
“我来了,我来了!”他用尽力气从地上爬了起来,不顾一切地跑了过去,可是本来就筋疲力尽的他,还有什么力气能继续奔跑下去?
眼前的女孩并不是很遥远,可是他就是无法到达那里。
他,扑通地倒在了地上。
“站着......别动,我......来了。”
紧咬着牙齿的他,又重新站了起来,凭借着最后一点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毅力。因为他,想要带她离开这里。
只不过,刚站起来的他,便看见远处的仓库如同突然爆炸了一样,迸发出刺眼的光芒。这一幕,就像是一瞬间将整个世界点亮了一样,却又像是巨大威力的炸弹在这一刻爆炸。
向外,迅速向外迸发。向外的散发的并不是冲击波,而是光芒,代替冲击波的是无限耀眼的光芒。
“侯嵘山。”
在洁白的时间里,女孩轻轻地喊着他的声音,而这次,声音出现在他的身旁。
他愣了愣,回头看去。
一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尖尖的下巴高高的鼻梁,肥嘟嘟的脸蛋上留有一抹鲜红。和平时一样,一个浅蓝色的发卡将额头的些许碎发整齐地扎了起来,披在脑后的是齐肩长的黑色短发。
在上一次他见到她的时候,她的打扮并不是这样。
可忽然间,那双平时幽邃又朦胧的眼神,却变得异常恶毒。脸蛋上的一抹鲜红,刹那间间染便了整张脸,就像是一滴红墨水滴在浸湿的白纸上渲染开一样。
她浅浅地笑着,微笑间却突然间她张开了血盆大口,两排锋利的尖牙映入眼帘。她瞪着他,满是鲜血的嘴里,传来阵阵沙哑的低吼。
比起说是女孩,眼前的事物更像是一个来自地狱的怪物。
她在笑,扭曲地笑,却不停的流眼泪。
她张开大嘴,却并没有咬下去。
她似乎还记得他。
“你......还是夏兰泽,对吗?”侯嵘山试探性地说。
耳边扑通扑通的声音,侯嵘山听得很清楚,那是他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那一片刺眼的白光终究还是射了过来。慢慢地,他看见耀眼的光芒照在不远处的树上,顷刻间,树,变成了灰烬;照在水泥墙上,水泥同样化成了灰烬;照在女孩的身上,她便也化成了灰烬。
耳边的声响,很响,是直逼大脑的轰鸣。
这一刻,世界是如此的空荡。如似地狱,如似天堂。
光纹照在自己身上......看到自己的手掌在慢慢消失,紧接着是双臂双脚。慢慢地,他能清晰地看见自己的全身各处缓慢肢解,化成灰烬后随风而去。
“滋...滋...滋~~~”
......
漆黑的房间里,闹钟上面的显示时间一并归零。滴滴答答的闹钟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在狭窄的房间里面异常吵闹。
侯嵘山瞬间睁开了眼睛,一个侧翻腾空而起,从狭窄的床上弹了起来,同时嘴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因为他意识到,刚刚发生在眼前的一切事物,只是一场一瞬消散的梦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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