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的话,他就想捧着自己一亩三分地的平淡过一辈子,不想任何人搅扰,也不想搅扰任何人。
但,这世间太多事,都有许多个身不由己,无可奈何。
若遇事总想逃,那与胆小鼠辈又有何异?
陆子卿听得心烦意乱,脚步忽地停下,想也没想转头朝大帐走去。
他猛然掀帘而进,一个中等身材的头目兵,抄刀正要砍向孩子。
“住手!”陆子卿厉声制止,“谁准许你们私杀百姓的?”
头目兵闻声而顿,杀气腾腾走过来。
“你是谁?敢扰爷的好事,想活命就赶紧滚,老子现在没心情杀你。”
陆子卿瞧他穿戴配饰,已然是一个千户军衔。
“军中早有明令,禁止屠杀百姓,你们怎么敢?”
千户不以为然,刀往后肩上一搭,上下扫了眼。
“看你衣着,一个民间招集的游医,还真把自己当根葱,敢在老子面前发号施令?劝你识趣点赶紧走,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陆子卿像是没听见一样,自顾自问:“你们就不怕被军法处置?”
“军法?”千户歪头挑眉,哼笑。
“我宁东铁骑常年驻守边关,即边防和北伐的首要铁骑,立下军功无数,归属于郭将军直接管辖,岂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能比。”
早就听说宁东铁骑是大宁的防线,士兵个个骁勇善战,功绩卓绝,是七大边防之首。
也正因如此,逐渐催生出这支精骑,从上到下目中无人。
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这么说,你就是指总兵大人无能,比不上郭将军了?”陆子卿说。
千户一脸不屑没应声,陆子卿盯着他。
“龙御军主将是皇上钦点的北伐总兵,我不管你们将军是何人,立下多少军功,身为军人应当恪守军令,违抗总兵就等同于违抗皇命,你们是想造反吗?”
在军中能混到千户,自然不是吓大的,这番言语威胁他反而来劲了。
“好一张伶牙利嘴。”千户转着圈,斜眼上下打量,“你一个没品没级的小小军医,三言两语竟敢把造反二字扣我头上?”
他转身把刀架在陆子卿侧颈,倾身上前,眼神阴鸷。
“你当真不怕死吗?别以为你是军中人,我就不敢杀你。”
这句话含有多少水份,陆子卿还是能知晓一二。
就算他没品级,也知道军医在军营里的地位,除非犯下严重错误,如若不然,谁也不敢私自处决。
“私自处决军医。”陆子卿盯着千户,“罪加一等。”
千户:“……”
他没想到,这小子面若敷粉,形如书生,看起来弱不禁风,原来是块硬骨头。
“是、我是不敢杀你。”千户偏头看一眼俘虏,气定神闲道。
“但倘若是这里的百姓,要杀一个强抢民女的淫贼,那又当如何?”
这个理由似乎较之前正当一百倍。
陆子卿不想赌,架在胸前的刀何时出手,他垂于一侧的手下意识握了一下。
“自找死路,将他拿下。”
周围士兵闻声举刀砍过来,陆子卿袖中滑出一把匕首。
眼疾手快,在千户手腕上狠狠划了一刀,立马又将刀口压在他脖颈。
千户握住手腕,皱眉龇牙吃痛闷喊,鲜血下流。
他不想命丧当场,紧张和恐惧仿佛扯住他喉间的肌肉,连说话都不利索。
“你、别、别冲动,有话好说,好说。”
陆子卿扫了眼面前的士兵,将手上刀刃压低几分几道。
故意在千户脖颈处,不轻不重向上挑了半寸,声音低沉透着一股狠劲儿。
“把他们都放了!”
匕首泛着银光,寒意逼人,每游走一寸,仿佛就要将那薄皮之下,微微凸起的颈动脉割破。
士兵见老大被虏,只举刀向前跃跃欲试,却不敢真的行动。
千户怕得要命,生怕脖子间的刀一时走岔,惊出一丝冷汗。
“……放放!”
就在几个百姓刚走出帐子一刹那。
“欻欻欻——”
几支箭矢从帐子外飞速射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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