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态的改变只在一瞬,当人生最大的愿望达成之后,可能会将他推向疯狂。
随着亲子诞生,黄越山对黄巍明的态度可谓直接降到了冰点,更甚之前,似乎要将过去一年欠下的打骂全都找补回来。事实证明他能生出亲生儿子,有人能给他传宗接代延续香火,有人能给他披麻戴孝养老送终,这些年白白遭到的讥讽与嘲笑,在这一刻终于爆发,就算还有着王桂莲的劝说和保护,也挡不住他对黄巍明那反感到极点的厌恶。
而这种厌恶,也牵连到了黄越路身上,他忘记了当初涕泪满面的哭诉,忘记了走投无路的请求,忘记了几乎要跪地叩首的感谢,觉得那些做法是他人生中最大的侮辱,一度认为过继黄巍明,是黄越路对自己的可怜和施舍。
各种传言到了黄越路耳中,他觉得这样不是办法,便拿着礼物来找黄越山,“大哥,你现在有了巍岗,巍明在这儿也碍事,不如把他还给我吧。”
黄越山听后一声嗤笑:“已经给我了,还是不可能还给你的,他在这儿就算当个佣人也挺好,那么多活等着他呢。”
只一句,便成了二人关系僵化的导火索。
后来黄越路又来要过几次,无一例外,都被黄越山挡了回去,他是不可能将孩子还回去的,正如他所说,当个佣人也是好的。
风光无限的黄越山以为能一直这样走下去,没承想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仅让他离开了大沟村,也彻底和这种生活说了再见。
从老奶奶家出来,于晖和徐浩并排走在胡同里,二人都没有说话,非常默契来到旁边一个院子,按照老奶奶的说法,这是黄越路的家。
屋子里面收拾得很是干净,完全不像多年没人住的样子,于晖站在正屋中央,回想着刚才和老奶奶最后的对话。
“94年年初,黄越山从大沟村离开,之后再也没回来过,外面的说法是出去打工了,可村子里更相信的理由,是他打死了黄巍明,逃跑了。”
“杀人这么大的事,没有人报警吗?”
“黄巍强倒是报警了,警察过来看了一圈,然后在没来过,具体的情况没人知道,都是听说,所以真相是什么样,我也不知道。”
“什么地方的警察?”
“广阳县的,我们附近几个村子都是那一个警察,刚才提到过,叫方建立。”
“黄越路夫妻呢,还有黄双婷,他们没有什么反应吗?他们住在什么地方,我想见见。”
“唉,见你是见不到了,这个事出了之后,黄巍强失踪。过了几年,黄越路夫妻都死了,黄双婷也离开了大沟村,旁边就是他们家,你看现在,院子都荒了。”
“死了?什么时候死的?”
“2002年吧,从那个时候开始,村子里也就都不再提这两家人的事。”
两死一离开一失踪,这里面还有着什么样的故事。于晖环顾屋子四周,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发现,唯一的感觉,就是这间房子被人整体打扫过,而且时间不会太久,就是几天之前。
他现在有了明确目标,黄巍强和黄双婷这对兄妹,有着明显动机,如果真如传言所说,那么他们完全是为了报仇,给父母、给兄弟报仇。结合几起案子的现场,极有可能就是黄巍强所为。黄越山也让他的手下在找黄巍强,看来也是这个原因。至于黄双婷有没有参与,还不好定论。
徐浩跟在于晖身后,东瞧西看,同样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晖哥,黄越山和王桂莲是94年去的凉河,这和他们离开的时间一致,看来这俩人确实有问题。”徐浩分析。
“没错,我感觉这个案子就要真相大白了。”说着,于晖走出院子,“咱们去黄越山家看看,能不能找到些什么。”
黄越山家早已破败不堪,十三年没有住人,如今窗框墙皮都已经脱落,甚至连大门都倒在了地上,跨过大门,进入院中,除了杂草布满每个角落之外,院子左边有一颗石榴树,右边是一个已经生了锈的人工压水机,旁边挤着几块大石头。
走过杂草丛生的院子,刚一进正屋,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大方桌和两张太师椅,左边有个炉子,再旁边是一个碗柜,一张小圆桌,桌子上还摆着碗筷。右边靠墙有一张床,在床尾处,有一个大衣立柜,开着门,床头旁桌子上,摆着一台老式电视,和一个磁带录音机。这仿佛就是黄越山家和王桂莲家的合体,看来就算离开大沟村,他们的生活习惯也没有发生改变。
不管什么地方,都落着一层厚厚的灰尘,通过窗外照进来的阳光,还能清晰看见灰尘在空中飘舞,仿佛是于晖二人惊扰了它们的美梦,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不满。又像是许久不见人类的踪影,现在开始倾诉曾经发生的一切。
“晖哥,这里也什么都查不到啊。”徐浩被呛得直咳嗽,扇着风说道。
“不,有线索。”于晖也被呛得来到院子里,右手盘着打火机,左手指着屋内说道:“碗筷还摆在桌上,没收拾就走了,说明走得匆忙,衣柜开着门,也能证明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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