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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吊子功夫就如此急急向人卖弄,若是江湖上尽人皆知你我二人在三清道祖面前结拜的事情,慕容莲缺怕是这一世都再难出去见人的了。”

“但是本王可一直也没当自己是江湖中人,”赵净莲听了之后不以为然的微微笑笑,“你就是这一点不好,”他说,“身为江湖儿女,却仍旧是似等闲君子一般的那样在意自己名声,在意世人看待自己的眼光和对待自己的议论,如此下去,连本王都忍不住替你心急。”

“你这半吊子功夫四处招摇,莲缺也很替你心急,”他说,“三月之后的天台山上,成败在此一举,你现在这个样子,我还真不知道,如何才能在天台山上中原武林群雄的众目睽睽之下,神鬼不知的将破绽卖弄给你。”

“怎么,后悔了?”他问,“打量本王当真只有中原武林盟主这一张底牌,”他忍不住微微笑笑,“那敢问点沧少主,即是中原武林大会,为何嵩山少林应了请柬,五台山和恒山两院首座却婉言推辞下来,堂堂佛门弟子,三千法门僧众,就单单只是祭出一个少林寺来,”他说,“也太不将正道武林放在眼里,这样一群自命清高的出家人,本王使唤得动吗?”

“王爷忘了,自己现在可也算是半个修行之人,”莲缺听了之后十分不以为意的淡然笑笑,“只可惜王爷你棋差一步,来到这上清观中当了道士,”他说,“若是一早就去灵隐寺里当几天和尚,恒山五台两院首座,想必就不至于如此婉言推辞王爷你了。”

“中原武林大会四年一次争选武林盟主,本是江湖惯例,遍邀武林十八大派八十一门三千帮会英雄豪杰的押花帖子又有哪一封哪一帖是本王亲自伸手送出去的,”他说,“本王最多不过出手资助了此次武林大会一切开销费用,备足了大会期间的各色薄礼,恒山五台两院首座断断不会因此而揣测出本王半点底细,除非是有人在两位首座面前妖言迷惑,存心来和本王作对……”

“哦,这么快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莲缺戏谑,“敢则你是一早就将赌押在了天下道门身上,”他说,“至于佛门,既然使不顺手,不若及早除却,免得日后落在太子手里,成为君临天下的心腹大患。”

“哼,当年的大唐建成太子,以天下佛门护法之尊,最后一样在长安城里血染玄门,本王竟不知,如此逆天好戏,究竟却是当年的建成太子座下那些和尚太不济事,还是秦王座下的那群道士太受三清道祖荫护,反正少林寺来了总是好的,”他说,“这武林中若是没了和尚道士打架,这世上的江湖怕是也就再也不能被称为江湖了,”他淡然之间冷冷笑笑,“只是,少林寺的首座无邪禅师说到底,也必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他说,“到时候这块铁皮铜骨头,还不知道要扔给哪个倒霉鬼去啃。”

“武当山青松道长即可,”莲缺淡然点拨,“他二人从前即是同门,后来因私反目,致使师兄离开少林投身武当,一别经年,此次师兄弟在天台山上久别相遇,二人之间定是少不了一场义愤填膺的拳脚较量,”他说。

“那敢情好,”净莲冷笑,“现今太华,峨眉,崆峒,九华现下尽皆在本王掌控之内,至于衡山,全真,青城,丐帮这些个墙头草,至多不过百万两白银就能收买下来,”他说,“八十一堂,一百零八帮会和山寨里那些草莽大王,江洋大盗也无甚分别,一群欺行霸市打家劫舍的贼匪流寇而已,”他看起来十分惬意的顺手捋了一捋耳边垂发,“早听说江南过半堂主帮会都和太子府私下里过往甚密,若是能趁此机会一举扳倒太子,倒是正好省去了日后不少麻烦,”他说。

但是看起来,慕容莲缺的眉头之间却好似是一直微微紧蹙着的,“殿下现下可实不该如此太过刚愎武断,”他忍不住气定神闲的狠狠向对方心上浇了一瓢冷水,“可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说,“殿下永远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他说话间音容笑貌似乎陡然之间一瞬凝结在对方眸中,“五皇子,后宫庶妃之子,大皇兄太子殿下,当朝皇后所诞,二皇兄南平王,当朝总兵之妹虞贵妃所诞,三皇兄江东王,当朝兵部尚书表妹陈淑妃所诞,四皇兄汉阳王,当朝宰相堂妹韩国夫人所诞,而五皇子母妃沈妃,闺名雪樱,入宫之前,只是临安城外一家山野田家之中好心收留下的失忆少女,是当今圣上他当日于杭州城外微服踏青时在山野清溪之畔私相授受之民间凡女,初入宫时只能以昭容之名容留侍奉君侧,在求得圣上表兄镇国大将军出面将她收为义女之后,才得以在后宫之中破例册封为妃嫔御女,”他说,“因此上殿下你若是想有朝一日皇袍加身,君临天下,只怕除却弑兄,还免不了要狠心弑父才行。”

(四)

“弑父?有那个必要吗?”赵净莲冷冷一笑,“你是没看见父皇他经日里让那些个牛鼻子妖道给挑唆的炼长生不老丹给炼成什么样子了,”他说,“再这样下去,拖不到三年五年,也就该预备后事了,哪里还要劳烦本王亲自动手。”

“可是莲缺还是担心,齐云山上那个瞒天过海的归云教主身份,会不会被有心人识破,这个归云教主在江湖上神秘莫测,不知到底是什么来历,他竟然这样大方的愿意让你冒充他的身份行事,还愿意将自己手下一些势力借用给你,你当真知道他心中对你到底有什么所图?”他问。

“无妨,左右这个归云教主的真面目一直以来本来就不被武林之中任意一人所识,这一点倒大可不必过分担心,而且一个江湖上的小小教主,能对本王有什么所图,无非是想要在本王登基当皇上之后,成为这个归云教主在江湖上的一个最大后台靠山,不足为虑,而且现下净莲心中疑虑的其实一直只有一样,”赵净莲的眉角之间恍惚之间竟自不由自主的一颦一蹙起来,“少主有没有觉得,上次在醉仙楼暗阁之中,武夷,逍遥,崂山,盐帮几位掌门帮主,收钱收的似乎太痛快了些,”他说。

“何止,普天会七十二舵总舵主岳天齐自来不是个贪财好色的人,但是对殿下你亲自替他挑选的几位绝色美人面前,看似也是很轻而易举的就败下阵来。”

“普天会自来即是朝廷严令各地官府缉查围剿的贼子反叛,本王在普天会里安插眼线之后,有意纵容他们和各地官府鹬蚌相争,争斗内耗,岳天齐一介江湖草莽。打量他在本王眼皮子底下,也未必能够翻得起什么大浪。”

“但是普天会暗地里却时常和关外双阁私下里羁绊纠缠,牵连不清,”慕容莲缺的眉头一瞬之间仿若是不可自抑的微微蹙了一蹙,“殿下你可千万要好自为之,可知关外双阁和北天四雄一样,现今都已沦落为大金皇族爪牙鹰犬。”

“哼,完颜雍那个昏君,一早就因为日日服食长生不老金丹垮在龙床上一病不起了,听说是潜藏在金主后宫里的耶律宫人存心引诱加害所致,管他们呢,这古往今来,当皇帝的又有哪一个不是被后宫妃嫔所害。”

“殿下你还年轻,又自幼养尊处优,”他忍不住微微笑笑,“自是不知世人对生老病死的真心恐惧,”他说。

“胡说,本王连鹤顶红都一早预备下了,”他说,“自古无情最是帝王家,本王只是已经很习惯了。”

“殿下你糊涂了,即是想当皇帝,就该有兵败身死的觉悟,”他说,“鹤顶红只是用来逃避律法制裁的,阳间律法逃避的了,阴司之中的律法,又岂能逃得开的。”

“那就等本王兵败身死时再去阴司之中领教吧,”他看起来微微有些激动,“现下本王只怕是已将来生赌上,”他说,“生,万劫不复,死,永世沉沦,天涯玉碎,不悔归途。”

“看来此次莲缺带给殿下你的生辰贺礼倒是定然不会错了,”他说话间已经自怀中锦囊里轻轻执手拈出一串晶莹水润的水月菩提子手串,“水月菩提子,传说中湿华大神的眼泪落世,”他淡淡微笑的看着他说,“世人都言湿华大神脾气暴烈,但是若当真是个脾气暴烈之人,这眼泪又岂会当真落地生根,枝繁叶散成一棵又一棵遮天蔽日的青青菩提树的?”

“湿华大神据说已经灭世四十八次之多,如此还不算是脾气暴烈?”

“非是灭世,只是以手中三叉戟引海水倒灌大地,清洗大地污迹。”

“哼,冲天海啸洪水之下,凡夫俗子命如草芥,相比起来,本王已经很仁慈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他忍不住微微谑笑,“据说湿华大神每一次以手中三叉戟引发冲天海啸皆是因为那时的大地上除却贪得无厌的凡人,过半飞禽走兽已经被捕杀毁灭殆尽,同是芸芸众生,湿华大神无奈,必要时,对天下苍生只得一视同仁。”

“但是少主难道不知这世上飞禽走兽全都是有灵性的,”他说,“在洪水海啸翻云覆雨滚滚而来时自是会晓得该如何护生逃命,但是凡人,因为无此神通灵性,在洪水海啸之中就难免在劫难逃了。”

“梵天界中的那些凡人,人身本是三途河畔一把肥沃泥土所塑,即是从泥土中来,又何妨再回到泥土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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