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逝水忧云难得回来云栖寺中一次,荼蘼却顾不上好好招待他,因为她现下要一手照料三个男人,鸢梨和鸢提自不必说了,还在嗷嗷待哺之中,另外一个是只之前为了躲避仇家追杀仓惶逃来云栖寺中的小狐精,名叫慕云尘孽,这个慕云尘孽逃进来云栖寺中时就已经身受重伤,幸而得荼蘼细心照料,身子才得以日渐恢复,但是却因为伤到灵台,现在已经什么也记不起来了,像是一只生怕被主人抛弃的宠物一样日日跟在荼蘼身边,荼蘼不知为何,一见到他就会想起来久远之前自己在天目山下收留过的一只小黄毛狐狸,所以渐渐的却倒是很习惯他日日跟在自己身边,而且还帮他取了个新名字叫随缘,逝水忧云心中明白一切,毕竟是前世因果纷至沓来,所以虽然心中知道随缘也算是自己今生一道孽劫,却忍住了什么也未曾开口告知荼蘼,说到底,戏台上的人和戏台下的人,在前世今生的天意轮转中,入戏出戏都是不一定的,这只小狐精不管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现下都已经入戏,逝水忧云只是不以为最后出戏的那个会是自己而已。
荼蘼感觉逝水忧云好像是很在意自己在云栖寺中肆意收留一只妖精,和青莲太子相比,他身上的七情六欲可是连荼蘼都时常感觉到自己一瞬之间还当真会有些招架不住,他毕竟不是一个能让自己在任何时刻都可以无悲无喜,无爱无恨的男人。
其实连逝水忧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水云观中之事了结之后这样心急的赶回来云栖寺中,到底是不是因为这个慕云尘孽,自己只是一个曾经被她在三界中遍寻不到踪迹的男人,但是寻到了之后,又到底能有什么不一样的,放不下前世那点因缘的到底是她还是自己,因为这一点前尘旧恨,她可以心安理得的生下鸢提,而他,却直到知道自己就是长卿的那一刻,才会心安理得的请她扮作自己的压寨夫人,自己到底是戏台上的人还是戏台下的人,青莲太子是真正的戏中人,自己前世和他同台,今生已在戏外,帝释大人曾经说过,青莲太子其实至今未曾放下,只是心中不爱,却又不愿放手本是三界中一切雄性通病,一朝为太子妃,一世为太子妃,青莲太子心中有多希望她能在寺观中清修一世,逝水忧云就有多忿恨眼前这只生的比女人还要容颜妩媚上几分的男狐狸精,但是,这只狐狸精他失忆了,他现在就像是一只怕被主人抛弃的宠物,既然是只宠物,那不妨先放他在云栖寺中逍遥几日,逝水忧云自信这只狐狸精他是争不过自己的,至少自己和荼蘼现在已经有了两个孩子,至少前世她是心甘情愿和自己有肌肤之亲,好在披云山上眼下还未曾有什么风吹草动,逝水忧云以为自己还是能抽空在云栖寺中待上几日的,不管怎样,自己是鸢梨和鸢提的亲爹,自己现下总比这个慕云尘孽有资格在云栖寺中待着。
因为荼蘼一直管这只小狐狸精叫随缘,逝水忧云也就顺势跟着一起称他为随缘,即是随缘,那自然是即可以随荼蘼的缘,也可以随云栖寺的缘,逝水忧云以为让他在云栖寺待的时日长些说不定兴许却倒是件好事,他前世本是金莲王城中的梵云太子,金莲王城和善迦城虽然关系一直不睦,但是当年的长卿太子却倒是一直未曾和金莲王族中人有过任何私人恩怨,而且他在当梵云太子时和荼蘼也并不相识,自己当年到底还是比他更早一点和荼蘼相识的,这一点逝水忧云很有自信,只是慕云尘孽此生劫过,是该回去忉利天庭上当个逍遥天人的,而荼蘼本也是来自忉利天庭,只是帝释大人当年却偏偏为何将自己元神送去太白山上借胎,执意要将自己送出忉利天庭去,许是因为那个青莲太子,许是因为鸾妖一族和圣莲一族恩怨,但是一想到这只小狐狸精日后会在忉利天庭中长长久久,逝水忧云心中总感觉到一丝丝的爽然若失,他恨不得现在就让慕云尘孽变成云栖寺中的一个小和尚,虽然一只小狐狸精在云栖寺中当小和尚未必是件正经事情,但是常言道,寺小妖风大,水深王八多,裳千炽都能待在水云观中,慕云尘孽为何不能一直待在云栖寺中,而且现在看来,这个慕云尘孽和云栖寺中的住持大师明远禅师关系还算不错,明远知道他是个妖精,但是也在心中从未曾介意过什么,只是这个慕云尘孽现在是明显的更加喜欢跟在荼蘼身边,这让逝水忧云心中很是不忿,所以不管什么时候,逝水忧云好像都能在这个慕云尘孽身上看出这样那样的一大堆毛病,甚至是在山下临安镇中陪着荼蘼和两个孩子一起闲散游玩时,也是一样。
(二)
临安镇中有个花神祠,这个花神祠荼蘼经常会带着孩子们一起进去玩耍,但是让逝水忧云心中百思不得其解的却是,这个花神祠荼蘼却每次只让慕云尘孽陪着她和孩子们一起进去,而逝水忧云每次都是等在门外,这让他心中很是不忿,又因为慕云尘孽之前是乱云殿护法,所以逝水忧云在心中很怕这个花神祠中有什么古怪,毕竟花神祠左近百姓是从来不会前来花神祠中参拜的,因为这个花神祠其实早在百余年前就已经被荒弃掉了,传言中,这个花神祠中原本供奉着一位芍药仙子,因这位芍药仙子长年在花神祠中为当地百姓施医舍药,很受当地百姓信奉,但是百余年前,这位芍药仙子因为和东皇一派扯上关系,被师父自花神祠中带走,自此之后,花神祠日渐没落,现今已经无人再去上香供奉。
但是即是每次是在门外,逝水忧云也是很明显的嗅觉到了花神祠中淡淡散发出来的一阵阵艾香气味,而且花神祠中若是当真没有任何古怪,料想也不会让荼蘼有兴致进去,所以逝水忧云决定等到晚上荼蘼和孩子们都在云栖寺中睡下之后,自己亲自前来花神祠中一探究竟。
只是没想到,入夜的花神祠中竟自是如意料之中的那般清冷寂静,亮灯的地方只有一处,就是花神祠中正殿,上好的艾香白烛,点亮之后艾香四溢,可驱除蚊虫叮咬,可助人安然入睡,这花神祠中果然是有古怪,不然一座废弃百余年的花神祠中,又有谁会特意点亮此等价钱高过寻常白烛十余倍的奢华珍奇蜡烛,虽然艾香可阻飞蛾扑火,也算是慈悲为怀,功德无量。
“这么晚了,圣尊却倒是好兴致的很,”一个淡然清净的声音,“不过也难怪,圣尊你又不是和尚,七情六欲炽盛一些,也是该的。”
说话间,只见一袭长发被肩的白衣媚影飘渺似浮云若幻一般冷冷清清的悄然来到逝水忧云跟前,只见轩窗外微微吹透进来的夜半清风轻轻撩动着白衣媚影额前一绾散乱长发,只一瞬间,眼前这一袭亭亭玉立的修长身影让逝水忧云心下里一时间恍然无措的暗自胡乱思忖揣测道,“怎么会是他,莫不是也和自己一样动了凡心,自兜率天上私自下凡来的?”
“怎么,圣尊不认识本座了,”来人忍不住淡然冷笑的看着他说,“是不是觉得在这样情况下,你本该当作是从未认识过本座才对?”他问。
“沈玉上仙,你就是动凡心,想也不该动在她身上才对,”逝水忧云忍不住警告他说,“你可知道她到底是谁?”他问。
“圣尊,你之前在兜率天宫中见过本座,知道本座是兜率天上的护法弟子,也知道本座真身是枝芍药花,那为什么却想不到这座花神祠当初本来就是本座所有的呢,”沈玉问他。
“那又怎样,你在花神祠中向当地百姓施医舍药,本是你自己事情,荼蘼可没吃过你施舍下的一粒仙丹,你这样在花神祠中装神弄鬼的,到底是意欲何为?”逝水忧云冷言问道。
“圣尊,沈玉只是前来看看旧主,别无他意……”
“什么旧主,你是芍药,她一族都是荼蘼,当年大师兄剑下三百余口,化出的原形全数是残枝败叶的荼蘼,你这枝芍药花不知道是她哪门子亲戚,”他说,“而且当时她还被本座抱在怀里,她父皇母后会让一个男人贴身侍奉她?”他在案上一柱艾香四散的灯火烛焰中一脸气忿的大喊大叫着说,“你叫她一声旧主,她就该管你饭吃,”他说。
“圣尊,沈玉当年是因为违反族规,被芍药一族不容,流落荼蘼花境,成为花皇侍卫的,荼蘼公主自然是沈玉少主,当日荼蘼一族遭劫,沈玉本也该死,但是你们当初忘记确定地上躺着的每一个未现原形之人死活,所以沈玉当时在你们走后,侥幸自昏死中清醒过来,虽然身受重伤,但是偏巧弥勒佛主四海闲游时看见荼蘼花境中一片血光,急急前来探看,这才顺势将沈玉救下,沈玉一直知道荼蘼少主身在何处,但是沈玉当时为了报弥勒佛主搭救之恩答应留在兜率天上当护卫,而兜率天上清规戒律甚是严格,没机会前去找她,现今花皇花后还在忉利天庭上的御花园中尚未化形,沈玉前来看看旧日少主,犯了太白山上和西天极乐净土上哪一家的清规戒律?”沈玉问道,
“好啊,动凡心就说动凡心,别拿旧主当说辞,你以为你和她都是花精,就能自信比本座更有优势一些……”
“不,圣尊不要误会,本座只是以为,或许慕云尘孽比圣尊你,和少主她更加门当户对一些,”
“哼,门当户对,可是他舍不得一剑抹脖子,梵云太子的尊贵,怕是没那么容易找回来的,”
“圣尊,忉利天庭上可是最知道什么叫四大皆空的地方,他不抹脖子,想要恢复昔日梵云太子尊贵,也是举手之间……”
就在此时,只听轩窗外面一声气急败坏的“放肆”之声隔窗传来,话音未落,只见一身素衣青袍的随缘“咣”的一声自外面推门进来,手握一根青绿竹枝,直直点在逝水忧云鼻子尖上,“我早料到你会半夜来此,”他说,“荼蘼仙子曾言,喜欢一个人的容颜是色,喜欢一个人的身子是欲,仙子知道你自来是不会太相信她的,因为你们之前,就只是以孽为缘,你半夜来此,本就是在心中自来未将荼蘼仙子当一回事,对不对?”他问。
“随缘,你干什么?”沈玉大惊之下“嗤”的一声飞身瞬闪到慕风颜身前,伸手拦在他和随缘之间,“荼蘼她,竟然连这个都和你说了,”他说,“可见也是个没心没肺的丫头。”
“沈玉上仙,你早该知道,荼蘼仙子,是青莲太子配不上的人。”
“随缘,情之一字,不过糊涂二字,你难道忘了?”
“上仙,难道你还看不出来,这个人,他在心里自来轻看荼蘼仙子,只因她之前当过青莲太子的太子妃,是不是?”他问。
“小狐精崽子,本尊看你碍眼很久了,”逝水忧云忍不住抬起头来微微一笑,“哼,既然你只要活着就讨人嫌,不若从哪里来,就接着再回哪里去。”
……
……
逝水忧云说话间冷不防将两只青衫水袖内暗藏着的两筒暴雨梨花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似狂风暴雨般向随缘身上翻手袭去,随缘见状急忙四下拨打手中竹枝以枝上竹叶将钢针一一打落在地,数百根三寸长短,细如发丝的银色钢针竟无一根能够近得他身前,但是逝水忧云显见的也并非只是想要单单紧靠这几百根细若发丝的暴雨梨花针致随缘于死地,他眼见得几百根暴雨梨花针已尽数被竹枝嫩叶拨打在地,立时间隔着竹枝子在随缘眼前虚晃一招,转身自身旁轩窗中一跃而出,向花神祠后院飞檐走壁的胡乱奔逃而去。
随缘见状急急纵身跃出屋外,一俯身,一提气,登时间飘然纵身一跃至屋顶房脊之上,同样一般飞檐走壁的在后面穷追逝水忧云身影不舍,渐渐的二人一前一后的已经先后飞身出了花神祠中,逝水忧云远远看见前方钱塘江岸边停泊着一只小小渔舟木船,急急一路狂奔着飞身跳到船上,一看船头上有条粗笨麻绳将船身紧紧拴在岸边一棵大柳树上,因为偏巧手中未曾携着趁手兵刃,无可奈何之下,只得急急忙忙的伸手慌乱无措的去解那船上绳索,但是越是心中着急越是手忙脚乱,慌乱之间绳索还未及解开一半,只见随缘身形一晃,已经立定在大柳树下看着他冷冷的微微一笑,“好啊,原来是只旱鸭子,不会凫水,只会划船,纵是道法精深又能怎样,”他说,“不会凫水,道法再精深,掉进江中岂不是一般淹死。”
恰在此时,只见大柳树上“刺啦”一声从天而降下一张一丈见方的暗绿色粗麻渔网,渔网一看即是被施过真言经咒的,随缘心中一道“不好,”但是说时迟那时快,待到他幡然醒悟过来,全身已经被死死箍在渔网之中半分不得动弹。
“哼,本来是想来花神祠中捉妖,倒是没想到会用在你身上,”逝水忧云说话间已经自渔船上飞身一跃至岸边大柳树下,目不转睛的盯着随缘微微笑笑,“一只宠物也想要学人家当什么红尘知己,”他说,“既然不守宠物本分,那就继续去外面流浪……”
“圣尊,荼蘼仙子说过,破镜重圆,不过是为了孩子将就,凡人一辈子不过百年,很容易将就过去。”
“小狐妖,你不会以为本尊在西天极乐净土上当过几天弟子,就一辈子不会杀生伤命的,是吗?”他问,“但是你也该知道,神仙杀妖,可自来不算杀生,”他说,“知道为什么吗?”他问,“因为何为杀生,何为不杀生,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本尊说了算,”他说。
……
……
“既然圣尊如此嚣张跋扈,不可一世,可容少主她说一声高攀不起,”夜半清风中,一个沉如秋水的声音。
“哼,说的好像自己是谁亲爹,”逝水忧云心中瞬时之间蓦然深深一颤,随即又惊又怒的一个劲心烦意乱气急败坏起来,“当真是寺小妖风大,水深王八多,钱塘江水深江阔的,大小王八,全都游出来了,”他说。
“圣尊,看来你在极乐佛主座下,佛法没有多少精深,满嘴脏字倒是学了不少,”在七尺之外一棵枝繁叶茂的垂杨树底下一身素衣白衫的沈玉上仙一脸冷淡倦怠的漠然看在他身上,“看来沈玉对少主的教化确是有些不对,”他说,“其实少主本该知道,若是恋爱只是心中一丝欲罢不能的炽盛感觉,那爱一个男人,是可以将他杀了之后再一辈子念念不忘的。”
“哦,现在才想起来后悔,已经晚了,”他说,“怎么,恋人杀了之后可以用来怀念,孩子爹也是一样?”
“圣尊,少主是少主,孩子是孩子,”沈玉上仙无奈苦笑,“之前少主带着孩子在钱塘江边上的戏台子下听戏看戏,可是从不会因为带着孩子,就懒怠梳洗打扮的,”他说,“但是兴许在圣尊心中,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女人,已经算不上是个女人了。”
“沈玉上仙,你这辈子就在兜率天上好生待着,”他说,“你这辈子,在兜率天上当一个让全天下女人望尘莫及的神话偶像可以,但是当一个女人夫君,会把她逼成失心疯的。”
“圣尊,少主她确是在云栖寺中失心疯过一次,”沈玉上仙无奈笑笑,“圣尊以为,黄帝之子的尊贵,不是天下苍生的信奉偶像,”
“你……”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但是你也不是人啊,”
“众生平等,”
“既然众生平等,怎么从来没人愿意投胎去三恶道,”逝水忧云忍不住冷冷一笑,“世人积德行善,不过是为来世投个好胎,本尊现在以黄帝之子身份,杀了这只小狐妖,沈玉上仙以为该怎样处罚,才能当真算得上是众生平等?”他问。
“无妨,虽然沈玉只在荼蘼花境中当过花皇几日护卫,但是当年恒河边上之事,也多少知道一些,”他说,“金莲王城当时确是和风莲水莲火莲三王城联手对付善迦城,你今日杀他,本也是前世因果,只是,杀他之后,你定会后悔,因为本座好歹也算是少主长辈,她的亲事,本座总还是能说上两句话的。”
“上仙,随缘还不至于这么没用,”话音未落,只见随缘在渔网之中因为不肯服输而立时间丹田提拢,气灌全身,逆转自己身内混元真气,想要拼死冲破渔网束缚和逝水忧云一决高下,就在此时,只听身旁一声清淡娇嗔,瞬时间,一剪如云似幻的青衫素影,似九天落尘一般虚无飘渺的悄然瞬闪在逝水忧云跟前,“圣尊,手下留情,荼蘼确是不该向你隐瞒花神祠中之事。”
“荼蘼,沈玉即是你的长辈,你为何要有意隐瞒至此,”逝水忧云眉睫须臾之间微微一蹙,“芍药一族栖身之地,是不是正是在披云山左近?”他问。
“圣尊,沈玉叔叔是被芍药一族流放之人,芍药一族怎样,和他并无多大关系,”她说。
“不错,即是芍药一族在披云山上助纣为虐,沈玉也未必有这个和他们一起并肩作战的资格,”沈玉慨然之间忍不住摇头叹口气说。
“哼,三界众生,哪个不是惯会帮亲不帮理的,并肩作战没有资格,也不耽误你暗地里狼狈勾搭,通风报信,”
“圣尊,芍药一族,是被抓上披云山的……”沈玉上仙淡然蹙眉看向逝水忧云,“怎么,圣尊至今不知水铃一族要攻打西天极乐净土一事?”
“哼,被抓上去,前日里江边戏台子上,几个芍药精在戏台子上唱起来编派明远师父的戏文,唱的可是认真的很呢,”
“嗯,都唱了些什么戏文,圣尊不妨说来听听,”
“是讽刺《灵狐报恩》中的钟灵寺明远禅师,将为报救命之恩下嫁金陵张秀才的狐狸精葛仙儿给收降了,”
“嗯,灵狐报恩本是江浙一带名戏,你去海宁府中戏台看看,十日里有九日开场戏,唱的都是这一出千年灵狐以身相许,报张秀才前世救命之恩的,”
“此戏讽刺明远师父,上仙你竟然如此这般充耳不闻,视而不见,果然出身芍药一族,这几个芍药精唱的戏文,上仙你自是不以为然。”
“天下法号相同的和尚多了,照你说法,岂不是连戏都不让百姓唱了,”
“那为何收降灵狐的是个和尚,不是个道士,”随缘虽然身在渔网之中,但是却抵不住好奇心忍不住开口问道。
“吕祖尚可三戏白牡丹,纵是明远法师三戏葛仙儿,在沈玉眼中,也并没什么不可,”
“上仙,那几个芍药精,如此是不是在存心污蔑明远师父清白?”
“污蔑人清白是要犯人间律法的,”沈玉淡然笑笑,“但是钟灵寺中的明远师父是个神仙,并非凡人,人间律法又岂会管一个神仙被不被世人污蔑,”
“上仙,你太过分了,要不要本尊将那几个芍药精口中所唱之词给上仙你念一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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