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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很快过到农历五月初,这天气却比往年热的更早,从清明节之后气温就开始异常升温,眼见马上端午节了,气温倒怕是有35度以上,竟相当于酷暑的气温。

白天的太阳白晃晃的照得人头昏,让我们这些走大半天路去上学的学生极难以忍受,很多小孩都是一边走一边观察哪家门户的水管是接在大门口的,只要发现有一家,就会三三两两跑过去打开水龙头用手接来喝,或是接水洗脸冲脚,有个别小男孩还会连短发一起打湿来透凉。

这还是1998年中国的边远山区小镇,还很穷,没几个人有钱买饮料汽水这些消费品,所以在门口接了水龙头的人家都会默许路人用自己家的水。

除了学生,也还有下山来赶集的村里人。山路上和公路上都是每隔不远要么有天然聚起的山泉浅水潭,附近的居民会自发的将这些山泉水潭堆砌得深一点并清洗干净,平时洗菜挑水这些方便。要么就像小镇上这样有水龙头,这些可以免费长流出来的水多半也是靠山的那面房子背后的山泉水。

镇上也有自来水厂,但是收费的,为了节约一点水费,大家都会从房子背后找山泉引来家里吃用。大方的人家还会多接一个水龙头在门口,免费提供给路人。

这些免费的水龙头在这样的高温天气就显得特别重要了,一路走到学校门口,都看得到学生们到处停留在这些人家门口的水龙头前耍水,也不急着去学校。小孩喜欢玩水,等到玩久了,那人家的大人就会出来赶人,“赶紧去读书去,不要在这耍了,上课要迟到了,老师要罚你的站。”小孩们听到这样的威胁就会忙慌慌的关了水往学校跑。

除了上学的时间,这炎热的天气致使也有年纪大一些的小孩,背着大人偷摸下河洗澡了。学校旁边的就有条小河,深的地方还是能淹过成年人的身高。这些大胆的男孩子都是光着屁股连内裤都不穿,因为打湿了任何一件衣服,回家大人都知道又偷下河去了,一顿毒打是少不了的。每年,小镇周围的几条河都要淹死一两个偷下河洗澡的小孩,多半是半大的男孩。所以每天忙于生意的大人们,一经发现自家孩子下河,那个怒气是非得一顿毒打才能泄去的。

自从知道学校风水问题的缘由后,卓夕就一直保持编织绳的样子套在我手腕上,不说话也不现身。我十分怀疑,这妖是不是变了一个假东西在我手上,自己却跑去哪里玩了。

端午这天学校是放假的,因为农村孩子多,每年到端午节前后都要把学生放一周,回家帮父母在地里薅草,称为农忙假。奶奶和我妈早就买了粽叶和糯米,称了五斤红糖,准备包粽子,米是头天晚上就用水泡好了的,粽叶泡在水里就等洗。我陪着奶奶洗粽叶,我妈在熬炼红糖。妹妹楚灵早不知道跑哪家去玩了。我爸还在一里外的门市守店,到下午才会关一会儿店门回来吃端午节气的团圆饭。

我家的位置人流量不够多,赶集的人主要不从这边经过,也不是公路的主国道,是去其他村里的分支路,路上跑车的基本上从这条路经过的也少。奶奶原来年轻些的时候还在一楼开过面馆,同时卖些盖碗茶。后来有了另一个门面后,奶奶就没做这些了,只卖些百货小东西,生意不是很好,家里主要的收入是爸妈在一里外租的门市赚来的。

我妈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奶奶聊天,我一边洗粽叶,一边听着,忽然听到我妈说,“我昨天晚上碰到那个都不知道是好久死的,我还踩斗他哩手。又没路灯,黑漆嘛呼的黑我一大跳,后面我还是麻起胆子把他踢在旁边,周围一家人都没有。”我奶奶接口道,“硬是死了的蛮?这个月咋过有这么多喝醉的人死。”

她们在说什么?刚才我在想卓夕去哪没怎么听。这两句突然就把我神游的注意力拉回来。我妈接着说,“是的,今早上起来就不在了,我还问了住在周围的人,说公安的大早起来就跑来把人拖起去了,用的平板车。”我妈说的平板车是这时的常见的单桥中型货车,车身都是蓝色,车头小后面的车斗高且平,比大型货车小一半,在我们这种山村公路上十分灵活实用,装什么东西都方便,大家都叫平板车,21世纪以后就逐渐淘汰了。

我奶奶听到我妈的回答,叹了口气,“今年的年成不好呀!往年都没死过喝醉的人。今年我听说的都有三个了。昨晚那个是哪家的知道不?”

我妈一边搅动锅里的红糖,一边回答,“不清楚,据说是平头山坡上的,还是个苗族。昨天赶场在茶馆里面喝了两个二公两就没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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